吴望穿过酒店广场向西走去,就像晚上遛弯一样,不紧不慢拐进通往海边的巷子。走到一个花坛后面,看到四处无人,马上从腰包里掏出那件戴帽子的灰色短袖衫,迅速套在身上,又掏出棒球帽戴上,整理一下,这才走了出来。
他继续走到海边,看到一辆出租车后,招手上车,在三大马路南口下车。等出租车走后,他沿着南通胡同向南走去。二十分钟后,吴望站在距离福来里小区大门五十多米的一颗法桐树下的阴影里,驻足观察周边的情况。
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经过他身边向北走去。老婆婆不停地叨哦着什么,老先生没脾气地点头应着。这是属于一对晚年的美好时光。
接着,又有两个溜狗的女孩,说说笑笑,随着小狗的意愿,走走停停,向南而去。
南北方都不是吴望观察的重点,他要注意的是对面:福莱利小区的大门。
这时,几个青年男女,可能是某个饭店的服务员,他们彼此开着玩笑走进小区。吴望看了一下手表,还差五分钟十一点。于是,他快步走进小区。
在九号楼三单元102室门前,吴望用手摸了一下之前插在门缝里的半截牙签还在,说明一切正常,他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打开锁,他小心地把门推到仅够一个人侧身进出的空挡,走进室内。黑暗中把门关上后,吴望打开灯,首先查看门后放着的一个烟盒。
烟盒还在他放置的位置,距门大约四、五十公分。如果有人进入房间,烟盒就会被推到墙边。这时,不管谁看见它,都会忽视一个废弃的烟盒。它的秘密,只有摆放它的人知道。这也是一个标记。至于窗户,它有铁质防护网,不需要为此担心。
确定一切正常后,吴望打开锁着的东屋,马上工作起来。他先是接上电脑电源,连接上彩色打印机。然后拿出U盘,找到“政法会议”的视频,把具有嫌疑目标的22人,采用截图方式,把他们一一打印出来。接着,又拿出照相机的记忆卡,把灰色桑塔纳及驾驶员和那两个尾巴青年,包括两陈,都分别打印成照片。
照片被分成四份,主席台六人作为重点是一份,前排十六人、桑塔纳司机与两个尾巴青年、两陈各位一份。
整理完成后,吴望把他们分成四排,按照主次等级,用图钉钉在墙上。
这是到烟海后,开始实施“XRK计划”中,第一批挂上案板的照片资料,吴望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多,出乎意料。
他盯着墙上的照片沉思默想,理顺思路。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把参加会议的22人,继续按主次顺序,依然是用截图方式,保存在手机中。
这些照片,是明天拿给陈鹏识别用的。在主要六人中,吴望把肿眼泡放在第三顺位,他不想让对方首先产生主观意识,防止发生先入为主的偏见。
不管是台上的六人,还是台下的十六人,他们的地位决定着他们的权力,他们的权力又决定着他们的势力范围和大小。
从范围与利益关系的角度讲,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脉圈子。或明或暗,错综复杂。在一个三四线的小城中,因为工作原因、同事同学关系,以及亲朋好友等等,大家之间毫无疑问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这种关系网,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一旦被外人触动,他们凭借着自然本能,毫不犹豫地选择防范,或者攻击。至于那个触动网的外人,则变成蜘蛛的猎物。
在没有确定目标之前,吴望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变成猎物。他的担心,来自两个尾巴青年。他想象不出自己是怎么引来尾巴的。
一切仅仅是开始。牺牲是必然的。但是,保护好帮助自己的人,实际就是保护自己。我本善良。可是,“XRK计划”只要启动,就会带来附带伤害。在附带伤害发生之前,首先是做好防范。
吴望安慰自己,正义之战必然有牺牲,唯有牺牲才能体现正义的性质;可惜,正义有时候非常软弱的,需要死亡做为代价。在这场为母亲讨回正义的战斗中,只有我——作为一个儿子——具备牺牲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