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澂莲顿住。
“举止如此轻浮，一看就不是好人。”沈知鲤愤愤批判道。
不是好人孟澂莲不敢说话，喉间微痒，移开了视线。
沈知鲤看见他不自在的模样，想起那日的事情，赶忙找不：“当然莲姐姐你不一样，你本就不能饮酒，当日亦是算是情有可原。”
孟澂莲不动声色轻嗯一声，耳尖微红。
其实，他心底亦是不曾说出来。
那日的事，在他梦里辗转不知多少次了。
后脊绷紧，心里却是踌躇起来。
“其实，女子和女子这般也算不得什么。”沈知鲤也移开视线，坐得端正义正严词，道，“莲姐姐日后可以找个，亦是喜欢自己的女子，而不是想着去改变自己女子的身份。便是磨镜又如何，既没有伤害到旁人便是无罪的。”
“莫要胡言。”孟澂莲敛眉，他曲指扣了扣桌面，亦是正色道，“不会有其他人。”
莲花精怎么这样固执，沈知鲤磨牙，然后斩钉截铁道：“我亦是不喜欢男子，莲姐姐还是女子装扮的时候，更为顺眼一些。”
孟澂莲低眸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男子衣袍，唇边的笑容僵住了。
但是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不动声色问：“若是我当真是男子……”
沈知鲤瞧着他魔怔一般固执的样子，心底直叹气，莲花精这样的美人若是男子，那天下的男子都要自惭形秽死了，何必这样固执在意性别。
她当即就摇头，道：“那我们便连密友都做不得了，不好不好。”
当真这样死心眼，沈知鲤嘀咕着，视线却落在莲花精脸上瞧着。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莲花精这样的男子装扮，其实若是莲花精真是男子，好像……
嗯，也不是不可，好像更好看了。
出尘脱俗的女子时有瞧见，但是这样淡然若神仙的男子，倒是不曾见过。
这样想着她猛然晃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可不可，若是莲花精是男子，从前她在他面前所做的那些，可以叫她扣个地缝当场钻进去这辈子都别出来了算了。
孟澂莲抿唇看着她，神色一时间变得更为难言，原本要说的话这回是彻底说不出来了。
若是没有种间那些事还要好说，可是之前他和阿鲤在宫里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后来在沈家，他借着明知道自己男子身份还借机留宿，虽无逾矩，但是后来这次在庄子上却是他主动轻薄。
越想下去，他便越是感到一阵窒息，若是沈知鲤知道，怕是不提剑砍过来，也要恨极了他。
更何况，他还不止这一层身份。
沈家襄助季干川这么多年，他的骤然出现，只会叫沈家还有沈建安这些年做的所有事全部瓦解。
分散朝中世家势力，除掉鼎盛时期把持朝堂的那几个世家，亦是在计划之内。沈建安或许无事，但是沈家是留不得的。
到底是沈知鲤的同宗，等沈家倒了，沈建安在朝堂势必亦是会受到影响。
孟澂莲不是色令智昏之辈，他一直清醒得很，沈家本家那些硕鼠之辈，手底下有无数见不得人的黑账，是断然留不得的，到时候亦是要牵扯到不知多少人。
沈知鲤瞧着他的脸色，关心道：“莲姐姐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可是有哪里不适？”
孟澂莲视线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关切的模样，心底却是微微提着，却只道了句道：“无事。”
沈知鲤悄悄掀起了帘子，看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色，好奇道：“咱们这是去哪里？”
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在问，也不怕被人卖了。
孟澂莲心情复杂，顿了顿，道：“带你来莲池许愿。”
本是想表明身份，带着她来给母后上一炷香，却不想……
罢了，她上次就说要来莲池许愿，来了也不曾一道进去过。
沈知鲤视线里映出了大片莲池，还有那座巍峨的安国寺。
***
宫里，郯王看着床边披着寝衣坐在床边的父皇时候，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上前怯弱唤道：“父皇……”
咸宁帝将手边的书卷搁下，似笑非笑看着他，道：“谈儿这几日，别的没变本事倒是愈发见长了，如今这样着急进宫，是想看看朕可是还活着？”
郯王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惨然道：“父皇恕罪，儿臣只是听闻父皇”
孟太傅这样的顾命老臣都进宫了，父皇却不曾传他，再联想到这几日季干川风头正盛，孟太傅面上瞧着是不偏不袒，但是哪一次不是帮着季干川对付他的。
这样想着，又一看季干川气定神闲还有空在家喝茶，他哪里放得下心，就带着带着人闯进来了。
却不想，父皇好好的，也没见受伤的样子，立即心知，这是故意设下的陷阱呢，怕是就是为了考验他和季干川的。
如今，季干川还在家里好生生待着，只有他一个傻子一般迫不及待闯进来了。
他就说怎么闯进来时候这样容易，原来父皇就在这等着自己。
咸宁帝摇摇头，起身站在他面前，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有野心是好事，若是你有这个胆识去正大光明争夺自己想要的，朕倒是会高看你一眼。或是你要蛰伏，便好好蛰伏，这样毛毛躁躁的，你瞧瞧你可有一个能做储君的样子？”
郯王顿时面如土色，知道这回在父皇眼里，自己是彻底落了下乘了。
可是他又分外不甘心，低着头，不发一言。
咸宁帝这回是彻底失望了，他这几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不是急功近利就是蠢笨至极。老五倒是个有野心又有几分能力的，可却是个被沈建安拿捏住的，甚至他亲自给他送到手边的势力，都因为他要给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为由给拒了。
这些个，都抵不上他和云梓的孩子。
分明是在外面长大得的，却叫太傅教养得很好，比起他几个他亲手教出来的都要好。
“这几日，你便回府闭门思过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朕。”
想起嫡子，咸宁帝疲倦至极，挥了挥手叫人退下了。
太傅说得再天花乱坠，那些字他一个也不信。那个孩子心底是对他有怨愤的，否则不会这样多年才在被逼着的情景下，只递了一封信笺过来。
咸宁帝捏了捏额心，但是他早晚会理解自己，若为帝王，总有些东西是要舍弃的。
他啊，骨子里还是和自己最像的，早晚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事情来。
***
安国寺今日人不多，沈知鲤手里捏着一个铜板，趴在汉白玉栏杆边看着光秃秃的池子里趴在池子正中的巨大的乌龟正在晒着壳儿。
不是有传说能砸中这龟的，便可以视线愿望吗，沈知鲤便瞄准着那龟壳扔铜板。
孟澂莲怪异的看着她：“你这是打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说法。”
沈知鲤瞥了他一眼，哼哼道：“我自己想的，不然这龟趴这是做什么的。”
孟澂莲无言。
老龟被砸中了壳，恹恹的擡头看了沈知鲤一眼，似乎颇有些无语，又缩着脑袋睡去了。
沈知鲤却十分开心，拉着孟澂莲道：“你看我中了，这回的愿望必定是极为灵验的！！”
仿佛她想出来的规则是确有其事一般。
“你许的什么愿望？”孟澂莲却是翘唇看着她。
神龟不一定能满足她的愿望，但是他能。
一世荣华后位或是其他，皆可。
沈知鲤瞧了他一眼，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孟澂莲不动声色：“藏着才不灵验，神龟都听不到。”
“那好吧。”沈知鲤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至极，“我想要酒庄生意兴旺，庄子果子长势年年胜似年年，还想要我亲手埋下去的酒每一坛都不会变质，还有希望今天晚上回去春娘做了最好吃的红烧排骨，还有还有……”
孟澂莲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