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子鄙夷道:“污言秽语!堵住她的嘴!”早有小内侍忙不叠地把观书的嘴给堵上。
小东子哼了一声:“听着,人要本分,当年太后娘娘看重你,你竟然有了非分之想,老天后来又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竟然亵渎娘娘!如今还在肖想大元帅!”
观书口中呜呜着,说不出话来。
小东子又接着道:“被大元帅处置的人死前都诅咒发誓放狠话,但大元帅不信这些。本公公劝你也省些力气,安安分分地上路,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黄昏时分,扬州刺史府第热闹非凡。得了裴远愈的允准,崔逢月将在此处待嫁。
初听裴远愈要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崔逢月本能地觉得不妥。
裴远愈将她拥到怀里,笑道:“逢月此次失踪,京中早就封锁消息,大臣皆道你往东都给太/祖皇太后侍疾,外省这些官员无人见过你的真颜,大婚妆造,便是识得你之人亦不会往那上头去想。逢月,叫我给你一个婚仪,圆了我这些年的憾事。京中迟早知晓我在扬州大婚,日后谁还敢议论太后娘娘与大元帅?再说,我怎好虚担了王玉玉唤我一声姐夫?”
大婚之日,外头乐鼎、笑谈喜庆之声不绝于耳,妆容精致的崔逢月却只听得了自己心跳如电。
刺史夫人瞧出了她的紧张,托起她的纤纤玉手,安抚道:“妾在这里托大,唤您一声妹妹。大元帅金尊玉贵之人,嫁与他,是福气,莫慌,婚仪一切有阿姐。”
崔逢月心中暗笑,也不知自个儿紧张个什么劲儿。和他早就如同夫妻般生活快一年了。
唢呐鞭炮忽至,刺史夫人连忙起身笑道:“来了来了,阿姐出去好好下婿,你就等着迎入裴家吧!”
崔逢月玩心大起,若不是新娘子,恨不得出去瞧瞧。下婿?大魏如今有人敢调笑裴远愈或是杖打他?她倒是真心想去开开眼。
裴远愈依着亲迎之礼,行了奠雁之礼。他将一只罕见的白雁隔帐投入堂中,刺史抓住这只大雁,用五色锦绑住了大雁的嘴,不叫它发出声来。这只大雁,裴远愈婚后是需要从刺史这里赎回放生的。浙江道官员都艳羡不已,这泼天的富贵扬州刺史算是接住了。
裴远愈来到后院,刺史夫人早就组织了浙江道有头有脸的妇人一门心思要作弄裴远愈,虽不敢把他弄得狼狈不堪,至少也能来点小乐子。
可当裴远愈就在跟前时,气场太盛,谁也不敢有作弄的举动,还是王玉玉勉为其难用棍棒象征性地打了裴远愈三下,道:“以后莫要欺负了我阿姐。”
裴远愈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往屋内喊道:“夫人,裴某今日接你回家!”
两日不见裴远愈的崔逢月相思早起,站起来要往外走,刺史夫人一把把她拉住:“妹妹,莫急,妾听闻裴大元帅乃状元之才,叫大家也见识一下他的文采。”
不到一炷香,小东子喜气洋洋地将催妆诗句送来,其中一句“天真都说妆前好,春色偷从夜半来”叫崔逢月红了脸。
刺史夫人看她面薄,笑笑把蔽膝给她盖在了头上送了出去。
崔逢月从蔽膝的一角发现,裴远愈竟然用皇后专属的翟车来迎娶她!她上车之后,裴远愈骑马绕车三匝。
车舆要启动之际,刺史夫人领着众人挡住了,不让动身。作弄裴远愈不敢,拦着车子要利是何乐而不为。
裴远愈笑笑,只看了小东子一眼,立刻有内侍恭恭敬敬地给拦车之人一人十两金,急得车上的王玉玉道:“阿姐,姐夫这是想散尽家财么!”
如此大手笔的利是众人哪有再阻拦之理。
车舆行至裴家别业,地上早就铺好了红毡一路由大门至二人寝殿。大魏迎亲讲究,新娘下车,不能履地,否则会冲撞鬼神。本应由王玉玉领着下车的崔逢月一把被裴远愈抱起:“逢月今日不能履地,为夫代劳,抱你入内。”
崔逢月在浙江道权贵的见证下,与裴远愈行了拜堂之礼。本应当众却扇,但裴远愈说家中夫人娇贵,不愿与人将容貌看了去,众人只能作罢。
最为热闹的撒帐环节叫来庆贺的官员权贵们看傻了眼。婚仪撒帐铜币乃特制,上刻“金玉满堂”、“早生贵子”等字样,但裴远愈撒出的竟然是金币!宾客无论长幼,都捡拾得喜笑颜开。
王玉玉在洞房内不停埋怨道:“阿姐,姐夫这也太败家了!你可要好好管管!我刚才没忍住,捡拾了几枚金币,阿姐拿好了!”
崔逢月笑道:“玉玉自个留着罢,当成体几便好!”
她话音刚落,只听洞房内靴声橐橐,俊朗之声随之传来:“我裴家产业日后都要归逢月执掌,你阿姐是个精明的,定不会把家给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