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既白有些意外,“如此笃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周歆偏头看他,“你叫住我,不就是也怀疑他吗?”
沈既白微微颔首,“他不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为何?都城的贵人来这里听听曲也没什么啊!”
沈既白解释:“他的妻子是乐伶出身,为表真心,他婚后再也没出入过这种地方。”
周歆:“如今为了杀人,他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但,”沈既白收回目光,“口说无凭,办案要讲证据。”
“这就是你们大理寺的活儿了。”周歆轻拍他的肩膀,“我等你的好消息。”
沈既白嗯了一声,“出去再说。”
周歆认同:“我忽然想到,既然我们是被传送进来的,是不是说明此处有一个传送阵?”
“有理。”
“而且,”周歆指着眼前逐渐失真的画面,“这里一步一世界,个个都与我们息息相关,令人不自觉停下脚步去看,倒像是为了阻拦我们前进而故意设置的障眼法。”
“所以,传送阵在前面?”
“我觉得是这样。”
她扯下腕带蒙在眼前,系于脑后,伸手出来,“跟我走。”
沈既白没说话,只默默地牵住了她的手。
周歆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边走边在心中计算着步数,直至走完七千九百一十三步,她猛然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
扯下腕带,她睁开眼帘,见到一片荒芜的沙洲。黄沙古渡之中,残垣断壁依稀可见,泥屋石台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处处皆是破败,早已灭绝人迹。
周歆将腕带系回腕间,用牙咬着腕带的一侧,正准备用左手配合着打结,便听到一声低语:“我来。”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抓住了腕带。
周歆松口,见沈既白抓着被她咬湿的那个地方,双手并用,轻巧无比地打了个蝴蝶结。
她呼吸一紧,像被烫到了似的慌忙移开了视线。
“你不会换个地方抓吗?”
沈既白转头看向废墟,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有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没注意。”
他轻轻地撚了撚潮湿的指尖,主动岔开话题:“过去看看。”
周歆看了一眼腕间的绳结,那处被口水洇湿的地方虽然不大,但色泽晦暗,看起来格外显眼。
她提步追了上去。
“沈既白。”
身旁的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闻言,沈既白垂下了眼帘,莫名地有些耳热。
其实也算不上撒谎。
他确实没注意到那处的痕迹,等触碰到那抹潮湿时,又鬼使神差地不愿意放手。
不应该这样失礼的。
他又撚了撚指尖,那淡淡的潮湿已经不见了,余下的燥顺着血液流进五脏六腑,勾得某处蠢蠢欲动。
喉结轻轻地动了动,他咽了咽唾沫,心道,欲念日益见长,沈既白,你可真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身旁的人半晌未开口,周歆默默睇过去一眼。
只见他垂首看着地面,纤长的睫羽耷拉下来,遮住了眸中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周歆收起调侃的心思,道:“扯平了。”
沈既白掀起眼帘,面色茫然:“什么?”
周歆擡手,指尖点了点他的领口,意有所指:“这次扯平了喔!”
“……好。”
他的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
周歆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将人甩在了身后。
沈既白没追上去,只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凝视着她的背影,寒星似的双眸渐渐染上皎月的光辉,晕出一片柔光。
行进前面的荒村,周歆站在一座废屋前,透过门框往屋里瞧了瞧。
“元神的世界并不大,我们走了七千多步,应当是绕着外围行了半圈。”
身后传来一抹低磁的声音。
“所以,这里是最初落下来的地方?”
“对。”周歆解释,“食梦兽因妄念而生,这里是它出世的地方,对它来说意义非常,所以元神才会化成这番模样。”
“传送阵会是什么样子?”
周歆走进一间窑洞,“传送阵可能是一个地点,也可能是一个物件。它靠灵力维系,不受风沙侵蚀,万年如新,定不会像这片废墟一般衰败。”
沈既白了然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窑洞,进了不同的房间。
细细查找了一番,未果。
在门口与人汇合,他们继续前往下一个废屋。
就这样搜寻了片刻,两个人逐渐行至废墟深处。
周歆拐进一间泥土房,屋里的土炕上堆满了沙石,窗前的木桌蒙着厚厚的灰尘,一走一过带起的尘土呛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她顿时掉头走了出去,对沈既白道:“你去。”
“嗯。”后者依言走进屋。
周歆拐进隔壁搜查一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一路翻了这么多间屋子,怎么只有那间灰尘漫天,呛人得不行?
她又走了回去。
甫一进屋,便见沈既白长身玉立在灰尘飞扬的沙土残骸之中,身上有种纤尘不染的骄矜清泠,干净得遗世独立。
他眉眼低垂,如鸦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沉静。
但周歆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擡袖捂住口鼻走过去,“怎么了?”
闻声,沈既白移眸看了过来。
“你看。”
他打开本就敞开了一条缝隙的衣柜,指着藏在里面的,看起来崭新的布老虎,“是它吗?”
周歆颔首:“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