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林默不作声地听着,巴勒莫·沃克则坐在那张对他而言有些过于狭窄的椅子上,瞪着眼睛悄悄左右窥看。
“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监视你而让你成为我的学生,因为我担心你对雷恩不利。罗林斯事件发生时我怀疑那是你为了逃离秘塔而策划的,因而比特拉尔更快地抵达了嚎哭关隘,卡塔林的一年出于同样的目的。你应该记得桑德·塔列夫带着你去见雷恩时,我抵达得很快。”
“您一直就在雷恩附近吧。”
佩莱尔看着神色平静的埃林,略感意外地点了点头:“如你所想,是的。你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小。”
埃林不置可否,开口说道:
“我一直感到奇怪,我和雷恩返回斯特莱姆时他是如何与老师您取得联系、设下足以欺骗戴克诺斯和特拉尔两名超位的陷阱的,但现在看来也合情合理了……恐怕老师您始终关注着我们的情况,甚至会‘恰好’出现在埃特纳。即便雷恩没有想出这个计划,您也会提醒他。”
“此后我因为灵魂的问题沦为‘泪兽’时,您也没有太多失望。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去除了一个可能对雷恩产生危险的不稳定因素。甚至后来在发觉我有苏醒迹象时,您希望将我从雷恩身边带走,安置在半位面研究。”
“你比我想象的要神秘得多,现在看来也聪明得多。”佩莱尔安静地听着埃林的推断,缓慢地点了点头,“这其中有很多部分,的确就如你说的那样……是带有目的性的。”
作为事主的埃林神色如常,一旁的雷恩却已经听得面色铁青。他此前是真的以为佩莱尔是因为对埃林格外偏爱才时常表现出对他们两人的关注。然而到此时,这一切粉饰都被剥落、露出了背后的冰冷真相。
世上怎么会有没由来的馈赠?任何一颗饱满灿烂的果实都是源于土壤的黑暗之中那盘根错节的因果目的。
巴勒莫显然是知道这一切的。他看着佩莱尔,忽然咬了咬牙,粗声开口道:“你也别故意说得那么绝情。去年你还三天两头地回来告诉我雷恩身边有了个重要的朋友,说你有了个虽然不太勤奋却很聪明的学生喜欢买甜食送给老师。”
佩莱尔深深看了一眼巴勒莫沃克,没有说话。
“我想杰克是打算和你们划清关系,把你们从即将到来的圣战计划里撇出去。”巴勒莫咧嘴笑起来,露出冒尖的犬齿:“他明明不久前还在不吃不喝地研究和泪兽有关的书籍文献,也不告诉我是为什么,现在看来是因为你们的事吧?”
“……行了。”佩莱尔的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略微松动,但不等其余三人发觉就已经像是错觉般消逝,恢复了一贯沉稳可靠的形象。
“的确。观察到现在,无论你是原本的埃林·弗格斯出现了缺失,抑或是被某个来历神秘的灵魂取代,至少还没有做过任何带有危害性的行径。然而……”
“开拓者阁下。”雷恩突然朝前俯身,有些无礼地打断了佩莱尔的话。他默默握住埃林的手,盯着佩莱尔逐字逐句地说道:“即便真相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藏在了埃林·弗格斯的身体里,我也认定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再以那种态度对待他,我们就是死敌。”
“喔!别这么严肃,杰克总是有点过分较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巴勒莫急得站起身拦在中间。佩莱尔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几十年间唯一的朋友,雷恩是他的长孙、是如今唯一的血亲,要是这两边闹翻了那绝对是他不能接受的。
“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聊这个了。我们还是聊聊……呃……”
巴勒莫一时半会没想出下半句,顶着其余三人的目光,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噗。”埃林忍不住笑了出来。雷恩的面色也缓和了一些,扭头看向一边;佩莱尔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剑拔弩张的气氛终究是消退了。
“有个话题公爵阁下一定感兴趣。”埃林笑着说道,“佩莱尔老师,您什么时候才愿意让公爵大人从半位面出去透透气?”
巴勒莫耳朵一颤,一时间也激动地看向佩莱尔,活像在笼子里关了几天没出门遛弯的大型犬。现在他的秘密也已经曝光——虽然只是对两个人,或许佩莱尔真的会改变主意。
“他……”佩莱尔为难地揉了揉额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一个重要的仪式,非得有公爵阁下的协助才能完成,对雷恩也很重要。”埃林认真地说道,“利用黑之剑,解除我和雷恩之间订立的光辉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