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
雷恩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分辨不出带着何种情绪——似乎只有冰冷。普林尼特僵了僵，才答道：“那个埃林·弗格斯自己说的。他说，他是你的爱人，而男性人类之间建立关系这在埃雷萨尔很自然，也很常见。”
“阿嚏——”
二楼的卧室也带着个简单的浴室，因为不方便设置复杂魔法阵而只有基本的淋浴。埃林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大概是着凉了，赶紧往淋下的热水上凑了凑。
“怎么可能有味道，那个混账肯定是在耍我。”
他想了半天，又一次抱怨似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把内衣和外套都仔细闻了一遍，根本没有味道。”他咬牙切齿，“他是闻到自己的臭味了吧。”
转念一想，埃林又自己给自己补充：“不过，对我来说，他身上的味道真是挺好闻的……难不成我从生物本能的层面上就被他吸引？”
“听上去和野狼想吃羚羊肉是一个道理嘛。嗯，我一定是狼，不是羊。”
“不过当羊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他随即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呢……呼，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本身没问题，那就是他故意要把我支走了……他支走我做什么？”
“难道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偷看什么糟糕的书籍，或者是压抑太久，打算自渎……”
埃林脑海里闪过雷恩一个人躺在前厅的沙发上，披着毯子、浑身映照在火光中，闭着双眼、粗喘着气的样子，浑身顿时触电般一颤，不等雷恩真的那么干，他自己倒是差点把持不住把手伸到下半身，于是赶忙搓了搓被水浸透的杂乱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家伙如果活去我上辈子的年代，估计能给几千几万人提供脑补素材……而如果我上辈子见到他，第一个念头肯定是‘这人不下海未免太可惜’。”
“可是他真是很难搞的性格啊……要是让他知道我天天馋着，指不定会怎么收拾我……”
“是不是应该潜移默化地去尝试‘攻略’一下他？不，这又不是游戏，没有那些离谱的展开的……难道真的要走阿林努斯那个混账的路子？看那位‘罗林斯’骑士的样子，我虽然觉得可惜、觉得不道德，但如果真的抛开这些，好像……”
“……他当初是不是也是彻底没有其他法子，才会这么做的？”
埃林烦恼地搓了搓自己滚烫的面颊，想象着如果雷恩也中了那样的魔法，对自己百依百顺如同仆从……
“……还是不能接受。那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雷恩沃克骑士了。不说我应该没什么机会完成这样的魔法，就算真的能实现，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他在水流中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想清楚自己的态度：“我接受不了现在的‘他’被毁灭。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那我宁愿只是欣赏，不去强求。”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埃林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他一边擦洗自己的身子一边哼起小曲，雷恩现在天天和自己待在一起，甚至睡一张床上，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埃林关上阀门，披上浴巾离开了二楼的小浴室，准备回房间去穿上自己的内衣裤……然而他刚打开门，便被吓得抖了一抖。
雷恩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像是在看风景，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听见声音，他转过身来，目光平淡地望着埃林，看不出一星半点的表情。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瞄着埃林。
埃林马上双手一叠，捂住了自己小腹下边。他现在肩膀上披着浴巾，其余可是一丝不挂。然而雷恩却仿佛完全没看见他的动作，或是根本不在乎一般，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出言嘲讽。
“你出去。”埃林尴尬地叫道。
雷恩格外听话，就这么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二楼的房间。埃林这才动作飞快地取出棉质的内衣裤给自己套上，埃雷萨尔发展得就是好，至少有平角裤，不至于还得用兜裆布。埃林平凡了一会心情，才敏锐地察觉到雷恩表现得似乎有违常理。他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刚才在楼下明明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来着……
埃林披上居家短袍，急匆匆地向着楼下冲去，但跑到一半又突然觉得不能表现得太急躁，一下子放慢了步伐。
不过，他看到的景象还是和原先没什么不同。炉火微微跳动，窗外是埃雷萨尔干燥的深秋，雷恩坐在炉火前姿态沉静地看着书。
埃林坐到雷恩面前，先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呃，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呃，我又做错什么了？”
雷恩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补充：“但是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可以和我说说……”
“不。”雷恩摇了摇头，“这件事你解决不了。”
一阵冷风掠过窗槛，发出呜呜怪响。埃林不由得扯了扯衣摆，明明是在火炉旁，他却总觉得有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