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熟人
不久后，卢文二世的肖像再一次出现在镜子中。而与它相对的，则是一本书籍中一张漂亮的插画，描绘着“开拓者”奥卡斯佩莱尔。
沉稳伟岸、身披斗篷与皮甲的超位魔法师与严肃而一丝不茍、着华丽长袍的前代教皇四目相对，可惜不是真人，否则应该会因为眼神的犀利交锋而擦出火花。
这次是“群山”先开口：“埃林·弗格斯？你在模仿我的做法？似乎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你打扰到我休息了。”
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厚重声音听上去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他。”
雷恩冷静地说道，“现在和你对话的是‘枫叶’。”
“你……是刚才和他对话的人？”
“是。”
对话从这里开始陷入了一段不短的沉默。随后“群山”才带着些怀疑开口：“你的声音我似乎有些印象。”
“彼此。”
雷恩像是当初刚和埃林见面那样，又变得惜字如金。不过这短促的声音也足够让“群山”翻找出与之相符的记忆。卢文二世的画像颤动了几下，似乎要被挪开，但又突然稳定下来：“我需要确定。”
“那就一起移开。”雷恩提议道。
“好。倒数就不必了吧？”
“不用。”雷恩虚了虚眼：“移开吧。”
卢文二世的画像很快移动了，并且从镜子面前撤开，露出了后面的景象。一颗巨大披带有深红鳞片的蜥蜴脑袋出现在镜子中，宝石般的碧绿双眼盯着镜面。
反观雷恩这边，他从始至终一直就双手环抱在胸前，连动都没动过。
又是一阵沉默，“群山”显然有些尴尬，似乎是在犹豫是不是该把画像放回去。
它磨了两下自己锋利的牙齿，才低声哼道：“真是卑鄙的人类……我现在确定你就是那个剑士了。”
雷恩这才不明显地翘了翘嘴角，随手将直立着的书从面前拿开，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群山之龙’普林尼特。”他偏了偏头，“从上次到现在，你都没离开过‘不融雪峰’、‘剃刀之峰’么？没记错的话，应该过了两年左右。”
“准确地说，我甚至都没醒过太多次——”
见到雷恩的身影，镜中“群山”普林尼特的姿态顿时变得随意了许多，巨大的爪子垫着脑袋，长满深红棘刺的尾巴盘绕到身前缓慢惬意地拢着身下大片银白色的盔甲、餐具和银币等“财宝”，声音也远不如和埃林谈话时那么严肃。
“——两年，对于我来说只是两次呼吸。这次是被这面镜子吵醒的。”
“看上去像是精灵的作品。”
雷恩的身体轻轻后仰，依靠在座位上，语气平淡地说道。
“翡翠城的精灵送给我的。”群山用爪子拨弄着镜子一周的纹理，“另一面似乎最早是属于奥玛的人类法师。不知道怎么会落到……埃林·弗格斯的手里。”
“这我不清楚，似乎是他几天前从某个盗墓贼那里买来的。说到他，我必须警告你不要被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所欺骗。那小子很狡猾，而且看过我的笔记。虽然那上面有不少刻意的虚假记录，但我担心他还是会得到启发。”
“他？埃林·弗格斯？说起来我正好想问你——”
普林尼特巨大的竖瞳中闪过些许认真，长满锋利牙齿的嘴颤动了几下：“他看上去平平无奇，你竟然会选择他作为你的伴侣？而且你们似乎都是男性。人类法师已经研究出让同性别的个体诞生后代的方法了么？”
话音落下，普林尼特拨弄起爪子下的一只银杯，一边尝试用爪子的尖端戳中杯口，一边等待着回答。然而片刻过去，它收获的却只有诡异的安静。
它带着些疑惑望向镜子，硕大的头颅忽然微微一颤——镜中雷恩的神色阴沉而古怪，双眼紧紧盯着镜面，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呃……”普林尼特的爪子终于戳中了杯子，但他此刻没心思去看。难道这是人类的什么禁忌？不对，自己慌张什么，它可是巨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