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维纳并没有在房内静立太久,惑人温柔的桃眼淡淡瞥了一眼窗外并没有刻意隐藏的身影。
垂眸,来到书桌前转动砚台,轻轻一声,面前的书柜悄然打开一个缝隙后走了进去,书柜却没有关闭。
给她留的。
房外,予慈看着。
天时地利人和,她(他)两个今晚都有目的。
予慈垂下眼眸,不疾不徐跟了上去。
昏暗狭窄的通道,腐朽泥土的气息,俨然是一个存在时间不短的冰窖密室。
予慈没有法术,只能依靠自己探路,不过一会儿,冷寒的气息越来越重,通道走到尽头,她再一次看见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以及,十几口棺材。
予慈一愣,心中的那个猜想已经基本属实。
檀木的棺材并列着置于寒冰上,森森冒着雾气,予慈看过去,视线停留在其中最为短小的一副棺材上。
而那穿着单薄白衣的男人微微垂首,修长指尖轻触那短小棺材,散落的黑发遮掩神情,从予慈的角度看,只能看见那柔和了轮廓的侧脸。
“你说。”
低哑温柔的男声轻轻响起,听不出情绪,又不知道是在问谁。
他道:“你说,战争好么。”
予慈站在不远处,指尖微动。
安维纳维持着垂首抚摸的姿势,温柔喃喃,“傻妹妹,战争一点都不好。”
“因为战争,你才五岁,就被人割断了脖子,随意丢弃在荒山野岭中。”
低哑缱绻的声缓缓,真如一位温润兄长循循教导着自家年幼可爱的妹妹。
“因为战争,”安维纳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我们的父亲上了战场,忠君报国,奋勇杀敌。临了,却落得个替死鬼尸首分离的下场。”
说来都嗤笑,安维纳轻轻抚摸着棺材,哑声:“因为战争,我们平理一族被屠了满门,呵……连只狗,都没有被放过。”
予慈一怔,看着眼前的十几口棺材神色复杂。
事已至此,安维纳真实的身份已经明明晃晃。
“当年琉国率领一众小国挑衅特伦,最终战败时,度国交出大将军真和·平理以示诚意……”
予慈一顿,猜想证实,她哑然,“你真是大将军的后裔。”
闻言,棺材边人影微动,垂下手,朝她看来。
“你也真的很聪明。”安维纳笑着感叹,深邃的眼眸水光潋滟,温柔的表面始终藏着杀意的底蕴。
他静静站立,犹如青松般挺直,贵公子矜贵的气质从不遮掩。
笑着:“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所以……”
上前,来到少女跟前,指尖轻撩她耳边碎发,微微垂眸嗅闻,怅然道,“我不问你到底是谁,不问原来的细作去了哪儿,不问在宫廷里的兰斯洛特是真是假,更不问那个始终看我杀意尽显的哑巴骑士,又是哪时结下的仇人。”
“我只想在今晚告诉你所有的事。然后……”
“送你去死。”
温柔而缱绻的嗓音尽在耳边,仿若情人间的呢喃。
予慈对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微微歪头躲掉男人的手,淡淡笑开,红唇轻启:“洗耳恭听。”
……
故事嘛。
开始总是极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