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付宁跟他打招呼,赵青山先掏出两把糖放在桌子上。
“付先生,怀礼去年成亲了,这喜糖您可得尝尝。”
“诶呦,那可得恭喜您了!”付宁虚虚的拱手,给他道贺。
赵青山笑着坐在一边儿,跟付宁说着这门亲事。
那女方家也不是北平本地的,在赵怀礼上班的学校附近开了个烧饼铺,给学校食堂送烧饼。
那女孩子长得漂亮,有的时候帮家里送货,赵怀礼遇见了就搭把手帮帮忙,这么的就有了联系了。
“那这回您可就踏实了,小儿子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是,儿子这辈儿算是大事了了,可还有孙子呢,人呐,这辈子就是还子孙债来了!”
“锦生不是挺有出息的?现在还考试呢?”
赵青山摆了摆手,“不是那块料,不费那个劲了。”
他掰着手指头跟付宁分析,家里就这点儿地,要说吃饭还能行,供个大学生可就太费劲了。
赵怀礼当初考的是师范,不光免学费,吃饭还有补助,四年学上下来,没花几个钱。
可是锦生没他小叔那两下子,考不上师范,考别的大学,哪么是个预科呢,一年少少的也得三、四十块钱,可是供不起。
在城里待久了,那孩子还不愿意回来了。
没办法,就让他小叔找人,在他们学校给锦生安排了个临时的工作。
就是打扫打扫校舍,干点儿零活儿,工资也低,一个月不到四块钱。
本来呢,叔侄两个一块儿住,日子也还凑合,可是赵怀礼一结婚,这就不好办了。
租的房子住不开,就算赵怀礼现在转了正,一个月能挣十块钱了,但要是多租一间房,日子就紧巴了。
可要是让锦生自己出去住呢,他又挣不出来吃饭钱。
付宁耐着性子,听着赵青山坐在这儿嘚啵嘚啵半天,总算是把正文等来了。
“所以啊,我就想着,付先生在咱们这儿也住了十几、二十年了,也是乡里乡亲的,您伸伸小手指头,都比我们跑断腿有用。”
他又磨叽了半天,付宁才听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赵青山是想着,要么付宁能给锦生找一个工资高点儿的差事,要么能让锦生住到他家,省下一个月一块多的房租。
听见他这个想法,付宁差点儿气乐了,还惦记他那房子呐?!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上回你儿子用我的房子撑面子,把我连累到大狱去了,要不是命大,哥们儿就折里头了。
现在还提这个房子,是为了孙子,不是,真拿我当冤大头啊?!
他一撇嘴,刚要把这话锛儿回去,又有人进院了,还高声跟赵青山打招呼。
“叔,来得挺早啊!吃点儿不?”
付宁抬眼一瞅,是三虎来了。
他一手提着个篮子,另一只手提着个草绳结的兜子,里头放着个大瓦盆。
走近了一看,是一盆雪白的豆腐脑,上头浇着卤子,还撒了点儿韭菜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