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是个更瘦的男人,浑身干巴巴的,就守着自家那个小摊,目光呆滞,见慕岁宁来,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介绍,“这是我家从山里挖的薯蓣,贵人想尝尝吗,炖煮了是极补身子的。”
“胡说八道!”
先前那护卫又骂起来,还小心觑着慕岁宁的脸色,嚷道,“薯蓣是贵人们才能吃的东西,岂是你随意能从山间挖来的。”
那男人张张嘴,又不敢说,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颤抖着跪伏在地上。
“这东西的确是长在山间的,你没撒谎。”
慕岁宁开口。
薯蓣便是图书馆中记载的山药,此物在现在,吃得的确是贵族比较多,因为是拿它当药材炖补身子的,可少有人知道,此物产量不小,易养活,饥荒时,代替主食也不是不可以。
护卫和那男人都是一愣,就见这位衣着华贵的贵人温柔笑起来,“可以帮我取一盆火来,顺便与我细说说你是从哪个地方挖到这些薯蓣的吗?”
男人眼泪流的更凶了,心中那一点惊惶和畏惧,甚至那一点隐秘不敢说的怨愤,都在慕岁宁一边将薯蓣放到炭火里烤着,一边温和有条理的与他说话间,消弭不见。
老百姓就是这样温顺又容易满足的,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好,他们也不会举起锄头菜刀,来亡了你的国。
很快,慕岁宁从炭火里拨出三根小臂长的薯蓣,叫人包了,递给方才求吃食的小女孩,“拿去给你阿娘和奶奶。”
“多、多谢贵人。”
“对了。”慕岁宁笑道,“西边的工厂要招工了,十岁以上的孩童,六十以下的成人,不论男女都招,包饭,每月还给三升粮。”
小女孩瞪大眼,连对贵人的畏惧都忘了,反复跟她确认好几遍,听到慕岁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肯定回答,才欣喜的跑走。
不多久,一个角落便传来巨大的嚎啕声,哭着前不久饿死的大女儿,哭着更久前饿死的丈夫。
慕岁宁又拨出一根薯蓣来,递给那个眼眶湿了的护卫,“尝尝。”
护卫连忙道谢接过,拨开外层烧糊的皮,咬了露出的白色部分一口,食物软糯的香气冲入肺腑,化作汹涌的眼泪流出来。
不怪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这是能饱腹的食物啊,若是山上还有,能少饿死多少人啊!
“明日你多叫几个人,拿上工具,跟我上山。”
慕岁宁说完,看那薯蓣老板,“你给我带路,给你五升谷子如何?”
男人哭得比护卫还凶,头磕得砰砰响。
慕岁宁拦不下,也就不拦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总要有地方发泄出来才好的。
慕岁宁离开时,男人再三鼓足了勇气,才敢问一声,“敢问贵人是朝廷派来治灾的吗?”
这样和气、这样聪慧的贵人,若是她来治灾,说不定大家伙都能熬过去呢?
他那一村子的人,快死了过半了啊,都是一起下田干活,一起傍晚笑谈闲话的邻居,他们都是好百姓啊!
“不是。”慕岁宁回答。
男人的肩瞬间垮下去,就听贵人轻弯起眼笑道,“但我会自己想办法,救下你们。”
男人哆嗦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跪伏在地,哭得不能自抑。
慕岁宁想,这或许就是老天爷让她看清话本世界的真意,她不止要救自己,救父王,还要救这大晋数不清的在沸釜里挣扎的生民。
人活一世,总要做点儿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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