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也是红
只可惜祁暮满怀期待的其乐融融的相亲相爱的“明天见”,并没有实现,还变成了奢望。
那天之后的接连半个月,祁暮一旦有空就大包小包跑来谢宏业家,什么好吃好玩好有意思的东西都赶着送了过去,甚至还有一台全自动扫拖一体机器人,说要承包谢家的每一寸地板,可不管他多努力,他就是没能再得到跟谢宏业黏黏糊糊的机会,也不是完全没能见着她,人是能看见,也说上了几句话,但想单独相处,绝无可能,因为旁边始终有一个拦路虎——谢宏业她爸韦士诚。
每当祁暮敲门,若韦士诚在家,他必定绷着脸开门,也不接东西,而是直直转身将大门甩在了祁暮笑容灿烂的脸上。
若韦士诚不在家,祁暮也不用来,因为谢宏业肯定也不在。
韦士诚仗着自己是学校老师还在暑假期间休息时间多,回来之后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天候陪着谢宏业,他要是不在,那就是跟谢宏业一块儿出去了,偶尔谢宏业接个单,他就跟着,说担心她会遇到网络上跑出来的危险分子,非要亲自开车接她来回,几乎就把自己拴在了谢宏业裤腰上,完全扼杀不怀好意之人来偷他女儿的机会。
后来祁暮学聪明了,来前先问一下谢宏业,问她妈妈在不在,只有谢黎也在家,祁暮才能有进门的机会,若运气好,赶上饭点,谢黎还会留祁暮下来吃饭,但也仅此而已,祁暮只能眼巴巴看着饭桌对面心爱的女孩,却抱不到亲不着,他心里有多苦,脸上笑得就有多阳光,一口一个“漂亮妈妈”“帅气爸爸”,只要他在,家里就总能洋溢着欢声笑语,只盼这样的日子赶紧结束,他也能早点跟谢宏业亲亲我我酱酱酿酿。
直到半个月后,祁暮才又找到了一个机会。
这天是中小学开学的前一天,韦士诚再怎么样也该回学校准备开学事宜了,于是祁暮一大早就掐着时间去问谢宏业,问她爸有没有出门。
谢宏业告诉祁暮,她爸确实出去了,且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他大概会在学校一直忙到下午。
得到消息祁暮立马弹跳起身去开门,开自家门,在他发消息之前,他早就换好了衣服,坐在了玄关处的小板凳上,只要谢宏业回复,他骑上车直接就能走。
在等电梯的时候,祁暮又问,她的漂亮妈妈谢黎在不在家?
他嘿嘿坏笑着想,要是她妈妈也不在家,那就更好了,二人世界可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谢宏业很快就回道,她妈妈也不在家。
祁暮当下心潮汹涌,只恨为什么他没有任意门,不能闪现到谢宏业面前。
然而下一秒,谢宏业又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和一张配图,她说,她也不在家,她在陪她妈妈逛农贸市场,配图的背景里是一排排堆满了生鲜蔬菜的摊头,画面正中间是谢宏业修长匀称的手,她的手上提了四五个红的白的绿的塑料袋,满满的都是菜。
祁暮有一点点失望,又不能二人世界了,但他马上就打起了精神,问她们在哪儿,说他也想去陪她们买菜,他可以当苦力拎东西。
然而谢宏业却拒绝了他,说她爸晚点会开车去接她们回家一起吃午饭,不用祁暮浪费时间再跑一趟。
祁暮很是绝望,哭丧着一张俊脸,转头回家,扑上沙发捶着抱枕不断哀嚎,为什么他祁暮的追妻之路如此艰难。
等到中午,正坐在客厅地毯上研究新买的才刚送上门来的室内帐篷的时候,祁暮的电话响了起来。
“在干什么呢?”来电的是谢宏业。
她清冷的声音在听筒那头响起,祁暮心头一阵酥麻,顿了顿才回:“在装帐篷。”
“帐篷?”谢宏业发出了一声疑问,“你在外面,不在家?”
祁暮扁着嘴,心情郁闷:“不啊,我在家啊,我是在我自己的家里装帐篷,我买了一个室内帐篷准备放客厅,你又没法跟我玩,我只能自己玩,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只能自给儿搁家里假装野营玩咯。”
电话那头的谢宏业发出一声轻笑,道:“是这样啊,那小可怜你吃午饭了吗?”
祁暮更委屈了,回道:“还没。”
谢宏业说:“那你开一下门,有一份外卖马上到了。”
“你给我点外卖了?点的什么啊?什么时候到?是现在吗?”祁暮立马高兴地蹦了起来,拖鞋都没穿,就跑去了门口。
谢宏业那边响起一声很明显的电梯到达时的“叮”的声音,然后她说:“嗯,现在到了。”
祁暮刷地一下拉开门,正好与走出电梯的谢宏业四目双对,他喜出望外道:“我就猜到!”
谢宏业挂了电话,向他走去,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她学着祁暮之前说的话,对他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祁暮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开心,他两步上前扑了过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谢宏业,还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圈,欢呼道:“好惊喜,好意外,好开心!!”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我头都要晕了,”谢宏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还拿着菜呢,别把菜打翻了,这可是我妈特地给你准备的。”
“啊,真的吗!”祁暮把谢宏业放下,用自己的左手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购物编织袋,再用右手牵起她空下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把她拽回家。
“不是那天你看电视说的,说馋人家的饭,想吃芋头烧肉,所以我妈记住了,今天是特地去市场为你买的荔浦芋头,你是不知道那两个芋头有多重,我的手都被塑料袋勒肿了。”谢宏业笑着说。
在谢宏业开鞋柜拿拖鞋的时候,祁暮飞快地把购物编织袋放到了餐桌上,随后立刻转身回来,一把拉起谢宏业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里,一边呼呼,一边仔细查看:“让我看看,是哪里肿了?”
“现在没事,已经消肿了,看不到了。”谢宏业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祁暮不让,反而眼光灼灼地看着她,她不由失笑,“怎么这样看我,你有话直说。”
祁暮向她靠近,几乎贴到了她的眼前,攥住她手腕的手温度烫得惊人,说:“我可以亲你吗?”
谢宏业缓缓地眨了下眼,又笑:“要是我说不可以呢。”
祁暮皱着脸,握拳作忍耐状:“那就过会儿再问。”
“嗯,那就过会儿再说。”谢宏业轻轻笑着,牵着祁暮的手,把他拉回客厅,“你先吃饭,菜都是刚做好的,还是热的。”
祁暮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住心头澎湃的想要吃人的冲动,转脸又是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好嘞,先吃饭,正好我饿着,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又要可怜巴巴地吃外卖了。”
谢宏业走进厨房,洗了手,从橱柜里拿了两副碗筷出来,说:“我也饿着,我给我妈打下手,干了一上午活,我还一口都没吃呢,这还是我妈是趁我爸上厕所的时候给你打包的,让我拿过来跟你一起吃。”
“呜呜呜,漂亮妈妈对我真好,我爱漂亮妈妈!”祁暮眨着一双亮闪闪的眼,对谢宏业说,“更爱谢宏业,是超级超级爱的那种!”
“嗯,知道了,”谢宏业面不改色装了一碗饭塞到他手里,语气平静,“快吃吧。”可她却垂着眸根本不接触他的眼神,耳根也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
等两人吃好了饭,祁暮拉着谢宏业去看他买的帐篷。
谢宏业问他:“你买这个干什么?”
“好玩啊,”祁暮对着安装图纸,将螺丝拧了上去,“在家露营,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可是你这个帐篷不是露营帐篷吧,它都没有封闭的门,也躺不下一个人,”谢宏业托着下巴看着三角顶的帐篷逐渐成型,表示疑惑,“这哪里好玩了?”
“哎呀,这是只能看不能住人的客厅帐篷啦,摆着纯属好看,搞氛围感的,”祁暮揶揄道,“我知道我们家谢宏业是个不懂浪漫的老古板,所以你只要看着我搞就好了,不用搞清楚具体的理由,有时候花钱就只是为了开心这一下,不要搞得那么严肃。”
“哦,好吧,”谢宏业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表示接受,“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