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是她,哭的是他
祁暮骑上了他好久不见的机车,李家巷离他家不远,大概也就五公里多一点,再加外挂敬宝的保驾护航,这一路皆是绿灯,顺畅无阻,统共只花了六分六十八秒祁暮就到了。
为什么是六分六十八秒,因为祁暮觉得七分零八秒听起来,没有六分六十八秒来的酷炫。
轰隆的机车在李家巷窄小的巷子里穿行,祁暮一边大喊着“小谢师傅”,一边冲进废品收货站,没等车停,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落地时还单膝跪地凹了个造型,跟耍杂技一样。
隐去身形飘在半空中的敬宝,看得白眼直翻,见祁暮丝毫没有要管正冲向景观河的机车,敬宝还好心地施了法术帮祁暮停好了车,他看着祁暮屁颠颠而去的背影,摇头叹气,太不值钱了。
重新做人的祁暮,不顾周围一大堆吃瓜群众八卦的眼光,只顾黏黏糊糊地抱住他的小谢师傅。原本跟敬宝说话时很正常的语调,在碰到小谢师傅后,自动自发提高了两个调,他撒娇的样子让敬宝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敬宝飘了过去,他很好奇,究竟是哪路大神这么厉害,能让天界最矜贵的琼衣小殿下,开了窍动了芳心。
等他飘到二人正前面,看清了祁暮怀里人的脸,接着一连串的“卧槽”从他口中飙出。
当时的谢宏业脸上沾着血和着灰,浑身都脏兮兮的,狼狈不堪,但这不妨碍敬宝一眼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这这这,这不是清...呃,那谁吗!!”敬宝都惊呆了,他根本想不到,他家琼衣的初恋对象,居然会是干了八百年架的死对头清言。
祁暮没有理敬宝,他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见敬宝讲话,他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小谢师傅,敬宝是谁,他不认识。
敬宝背着手,绕着二人直打圈,眉头皱得能夹死史前大蜘蛛,他并不担心清言会看到他,因为清言现在是谢宏业,谢宏业只是个凡人,而他隐去的身形是包括祁暮在内的所有凡人,都看不到的。
又见祁暮将谢宏业打横抱起往外走,以冷漠著称的谢宏业只是稍稍反抗了一下,然后就将脑袋埋进了祁暮肩头,这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怎么看都跟在天界时,动不动就炮轰八百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会儿,毫无关联。
琼衣怎么就突然喜欢上清言了呢,清言又怎么可能会跟琼衣和睦相处呢,想不通啊,怎么可能啊,这不应该啊,这没道理啊!
祁暮是完全忘了还有个敬宝跟在他身边,他很自然地对谢宏业发射去关心和浓浓的爱意,被怼了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欢,他与谢宏业之间类似“打情骂俏”的互动,把敬宝惊得那个叫五雷轰顶,头发丝都一根根竖起炸开了。
敬宝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脚不沾地,只用飘的,再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要说他是神仙,说他是哪来的野鬼反倒更可信些。
敬宝他愁,他焦虑,他抓心挠肺,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怎么看不明白啊!
他很想问琼衣一句话,但是琼衣一口一个小谢师傅,话密到敬宝根本插不进去。
等谢宏业祁暮他们到了医院,顾大娘对这医院熟,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急诊大楼,下了车后,祁暮依然选择无视了谢宏业的反对,用抱的,把她送进了急诊大厅。
祁暮很少去医院,他甚至都不太清楚看病的流程,急诊更是第一次碰到。他对医院最多的印象还在影视剧里,电视里的主角会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喊着“医生,护士,有没有人来救命啊!”
好在祁暮还没傻到跟他们一样,他长眼睛了,会看导示牌,也幸好他长嘴了,实在不懂也可以去问人家。
祁暮把谢宏业放到空着的椅子上,嘱咐道:“小谢师傅,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找医生。”
医院大厅明亮的灯光下,祁暮的眼睛亮得出奇,眨一眨,就像展示台里的高档钻石,会闪。
祁暮转身就要走,谢宏业却出声拦下了他:“祁暮,等下。”
“怎么了?”祁暮闻言转了过来。
谢宏业对他勾了勾手:“你把包放下来。”
祁暮以为谢宏业在体贴他辛苦,心头一暖:“没事,我背得动。”
“你把包放下来,”谢宏业抿了抿唇,重复道,“我的身份证和社保卡在钱包里,你不拿证件,怎么给我挂号?”
“哦哦哦,扒好意思,我没怎么来过医院,不知道流程,没想到这些,”祁暮把包放下,翻出了证件,又把包背上,“那我去啦,你在这等我。”
“嗯。”谢宏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打架时有多彪悍,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多脆弱。
祁暮扫了一眼周围的空气,他要离开一下去挂号,谢宏业没人看着,他不放心,这才想起还有个敬宝,他低低喊了一声:“敬宝。”
敬宝哪能看不懂祁暮的意思,他传音给祁暮:“我在,你去吧,有我看着,你的小谢师傅不会弄丢的。”
敬宝还在,祁暮就放心多了,他找到分诊台,向对方描述了一下谢宏业的情况,然后他拿到了一张单子,他需要带着单子去旁边挂号缴费。
直到要付钱,祁暮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手机在谢宏业家里,当自己还是个扳手的时候,他的手机就交给谢宏业保管了,变回人后,又急着出门,什么都没带,他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祁暮只好又回来找谢宏业,他尴尬地笑了笑:“小谢师傅,我没带钱,也没有手机,没法缴费。”
谢宏业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她没有现金,钱包里的现金都被掏空了,她说:“用我的手机去付钱,密码是...”
“密码我知道!”祁暮接过手机,他当然知道,跟谢宏业待一起这么久了,她也对他不设防,她手机里的各个密码,他都记得滚瓜烂熟,“我知道你的密码,你也知道我的密码,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谢宏业挑了下眉,表情古怪:“哦。”
敬宝也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他开始怀疑这两个人以前的争锋相对都是演的了,谁家死敌可以共享密码,还没有秘密啊,他可不信。
拿着谢宏业的手机和证件,祁暮顺利挂上了号,也缴上了挂号费,挂号费扣除的是谢宏业账户里的余额,都没用上谢宏业手机里的钱,这些祁暮之前都不知道,这超出了他的常识范围。
挂完号,祁暮再飞奔回来,一把扛起谢宏业,跟着导示牌,把谢宏业送到了对应科室,等待叫号,见到医生,就诊,再缴费,拿药,治疗,这一通忙活下来,谢宏业除了走了两步进科室,其他时候几乎没动弹,而祁暮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伤口缝针的时候,谢宏业没吭声,祁暮倒是红上了眼。
打破伤风针的时候,药水推进身体有些刺激,谢宏业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祁暮瞬间落下一连串水晶珠子,旁边的医护看到了纷纷打趣他,说诊室都要被他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