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路千意拿纸巾擦了擦嘴，“无所谓啊，反正咱们学好滑雪就行了。”
夏子玦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思维也太直了，“那你当时表情为什么那么震惊？”
“当时是觉得，之前都是在网上看到男同，没想到身边也能遇到嘛。”
路千意又吃了几口，见夏子玦没动筷子，以为他在因为这事纠结不想跟施教练学滑雪了，又道：“玦狗，我觉得施教练教得还挺不错的，咱们只要跟着他学滑雪，他们男同的那种私生活不要去掺和就好了。”
“……”
男同的私生活不去掺和……原来他对男同的态度就是这样吗。
火锅的热气让对面的人的面容都模糊了起来，夏子玦沉默半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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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火锅，路千意又提议去泡温泉。
这是个露天温泉，这里到了晚上气温骤降，愿意跑出来泡温泉的人不多，所以汤池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当夏子玦从更衣室出来走到露天温泉边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泡在汤池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的路千意。
路千意也看到了他，稍微擡起身子来，手臂跃出水面挥来挥去：“玦狗！你好慢啊！”
带出的水花纷纷扬扬地落回水面上，白皙的肩膀在夜色下显得特别晃眼，令人遐想的弧线勾勒出漂亮的身形，可少年却像毫不发觉似的，就这样大胆坦诚地裸I露在旁人面前。
汤泉不大，夏子玦绕了一圈，从另一头进入池子里。
他一下到汤池里就像入定了一般，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直到哗啦啦的水声离他越来越近，而后少年笑中带着嗔怪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玦狗，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夏子玦张开眼，没有看他，目光挪开看着别处。
“玦狗？”
“玦狗！”
一抔温暖的温泉水毫不留情地洒在夏子玦脸上，夏子玦抹了一把脸，看到旁边笑得没心没肺的路千意。
看到他的笑容的那一瞬间，夏子玦之前那颗乱糟糟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只是个直男，不会像自己这样想那么多。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夏子玦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而后道：“路千意你完了。”
“哼！发呆活该挨泼——喂！你泼我干嘛！幼不幼稚！”
这会儿泡温泉的人都走光了，就只剩他们两个在池子里。
一场激烈的水上战争由此拉开序幕，两个男大学生此刻打得像小学生似的，你攻击我，我攻击你。
看着没心没肺但是笑得开朗的路千意，夏子玦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没关系，他开心就行了。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开心。
****
丰富的一天结束了，两人回到旅店洗漱完躺在床上。
这家旅店的暖气不是很给力，路千意总嚷嚷着冷，就要挤过来和夏子玦一起睡。
两个人睡在单人床上是拥挤了点，但是很温暖。路千意睡觉不安分，有时候像八爪鱼似的把腿架在他身上，有时候又安静得像个小天使。
淡淡的月光映照在路千意脸上，路千意翻了个身，依旧睡得很熟，而手臂却擡了起来，手背放在枕头上，手掌摊开向上。
夏子玦盯着这张脸和这只手看了好久。
修长的漂亮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像是对这个世界毫不设防。
他是直男，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夏子玦就已经知道了。
他总是大大咧咧的，一点不像他一样，总是想捧着人捧得小心翼翼的。
他和他的距离，有多遥远呢？
如果被他知道了他隐秘的心思，他还会对他那样笑吗？
夏子玦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希望的，只是他快乐。
如果他的心思会令路千意为难，那么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夜很静，西伯利亚冷风呼呼的吹打在窗户上。
他喜欢的人就近在咫尺，可是却还有好多路需要走。
——要是能握住他的手就好了。
夏子玦忽然这么想。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微微蜷缩的手指上。
反正他已经睡着了，那么，稍微满足一下他心里小小的愿望也是没关系的吧？
他会很小心，很小心，不弄醒沉睡的人的。
夏子玦慢慢地擡起手，眼睛一直盯着熟睡的人的面庞，如果他在这一秒醒了，他的手撤回去还来得及。
而路千意睡得很熟，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给了他将手继续靠近的勇气。
终于，手背上温暖的触感传来，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路千意微微张开的手掌里。
这种温暖是那样真实，那样幸福，又好像是他在触碰着一只易碎的水晶球，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睡觉吧，假装他只是不小心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要是能和他光明正大地牵手就好了，夏子玦想。
要是有那一天，他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