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
大伙儿热热闹闹吃完年夜饭，都聚在客厅里聊天。
夏家的客厅极大，富丽堂皇得跟座宫殿似的，水晶灯瀑布般倾泻而下，平时只开几盏简灯，大年三十这天所有灯都亮起来了，显得格外温馨气派。
路千意在聚会中脱身而出，拉开大门。
门外是花园，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钞票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地趴在栅栏前面。
那背影看起来有点凄清。
白天人们还会在花园里晒太阳，但到了夜里，冬夜冷风瑟瑟，大家都更愿意待在室内取暖。
大门一关，里面的热闹就消失不见了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
听见开门声，钞票回头看到了他，甩甩尾巴走过来。
路千意怜爱地摸摸钞票的狗头，在台阶上坐下，“钞票，还在等小美呢？”
听到“小美”两个字，钞票的耳朵动了动。
“小美搬家啦，不会路过门口了，你趴在那儿也等不到呀。”路千意叹了口气。
“狗要向前看，除了小美之外还有很多好狗的。”
钞票似乎对他的话并不认同，“嘤嘤”地哼唧了两声。
“草坪上那么多狗狗，就没有你喜欢的了吗？”
钞票无动于衷，背对着他坐着，视线还牢牢锁定着栅栏的方向。
“只要小美？”路千意一下一下地摸着钞票的狗头，舒服得钞票把头微微扬起来继续求摸摸。
“有多喜欢小美？”
狗狗不会说话，黑夜里只有路千意一个人的声音在这无人的花园中响起。
“过两天就带你去找小美，不要着急。”
路千意陪钞票呆了好久，他一直在想，真实世界里的夏子玦现在怎么样了？副本世界和是真实世界的一个拷贝版本，系统告诉他夏子玦对他的爱意值如此之高，那真实世界里的夏子玦是不是也像钞票一样可怜？
想着想着，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夏子玦走了出来。
“在陪钞票？冷么？”
他的语调是那么温柔。好像自从他向路千意表明心意以后，就再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爱了。
“还好，不冷。看他一个狗太寂寞了，陪陪他。”路千意道。
“也是，我们在吃年夜饭，他什么都没有。我去厨房找几块生肉给他。”
说着，夏子玦转身进了门，再出来时，手上拎着一袋湿漉漉的生肉。
“你来喂？”夏子玦拿了快肉给他。
“好。”
见到吃的，钞票圆圆的眼珠子都要发出光了，马上一屁股在地上坐好，乖巧等待投喂。
路千意没忍住笑了出来，刚才那点愁绪顿时抛之脑后。
他一边喂着钞票，一边问夏子玦：“和小美主人约的什么时候？”
“初三下午。”
“钞票，听到没有，初三下午你就可以见到小美了！”
钞票大口吃肉，几乎是没嚼两下就吞下去了，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待钞票吃完肉，夏子玦道：“进屋去吧，外边冷。”
“那钞票……？”路千意有点犹豫，他不想钞票在过年的日子里还独自呆着。
“钞票也一起进去。”
夏子玦拉开门，钞票马上跟了进去。
“原来钞票能进家里？”
夏子玦看了他一眼，笑道：“能的。就是大理石地面狗狗的脚容易打滑，他平时不喜欢进来罢了。”
正说着，钞票跑得太欢快滑了一下，笨重的身体“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又马上爬起来假装无事发生，把路千意乐出了声。
一大帮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的聊天，看春晚的看春晚，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地温暖燃烧着。
位子不够，夏子玦找了个懒人沙发，拖到一旁和路千意一起坐下来。
两人窝在一个沙发里，钞票玩累了之后便趴在他俩的脚边。
路千意很久没过过这样热闹的大年三十了，自从路总离世后，廖女士一蹶不振，说什么不不肯上别人家过年，路千意也只得在家里陪着她。
夏子玦盯着手机看得投入，路千意不禁忍不住问他在看什么。
谁知夏子玦竟然长手一伸，从路千意脖子后绕了一圈，以一个搂着他的姿势把手机给他看。
“喂！这是在家里！”路千意压低嗓音，语速飞快，同时眼睛瞟向四周。
夏子玦倒是很淡定，“没事，直男怕什么？”
路千意：“……”
说着，就有个夏家的亲戚走过来笑道：“子玦，你们关系这么好啊？”
夏子玦也礼貌笑了下，“是啊，我俩看照片呢。”
越是光明正大，越是不引人怀疑，那亲戚没说什么便走了，路千意这才反应过来，夏子玦手机里显示的是一组照片。
正是那天他们被街拍出的片。
大多数照片两人都没什么表情，勾勒得五官更加分明，很好地突出了他们长相上的优势。
而其中有一张则不一样。一个眉眼弯弯，笑得没心没肺，一个嘴角噙着微微笑意注视着身边的人。
路千意忽然就感受到了那位摄影师说的CP感。
不过路千意没把心里话告诉夏子玦，只是道：“还挺好看的。”
“嗯。”
说着，夏子玦长按图片，颇有耐心地将全部照片都点了保存。
电视里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雀雀那帮小孩子早已困得撑不住睡着了，麻将桌旁的路总等人还在激情自摸，看电视的人们大声喊“跨年了跨年了！”，窗外不知哪家人罔顾禁燃烟花的政令偷偷放了一盒高空礼花。
“三、二、一！”
“新年快乐！”电视里的主持人齐声喊。
“新年快乐！”
在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数字讯息同时隔空传递爱意，不知道多少家庭同时面对面互相祝福。
“新年快乐。”夏子玦温柔的嗓音在路千意耳边道。
他不在意别的，只在意路千意是否快乐。
路千意转头，对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几秒后目光聚焦在了他的唇上。
又是这种目光，看起来他很想很想亲他。
但是夏子玦没有，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亲他的。
深陷的懒人沙发里，没人注意到，夏子玦把手按压在了路千意的手上，修长的手指在他手背包围成一个圈。
“新年快乐。”路千意弯了弯嘴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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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是钞票约会的日子。他们为此还给钞票精心打扮了一番，洗了个澡，梳了下毛，还在脖子上系了个漂亮的黑色领结。
“很帅。”路千意频频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对钞票产生亲妈眼了，觉得儿子随便一打扮就秒杀其他所有狗狗。
路千意牵着两条狗去找小美。
一条玦狗，一条钞票。
“可你没有牵着我啊。”夏子玦道。
路千意双手插在兜里，钞票的狗绳挂在他手腕上。
夏子玦话里话外意思是想让路千意牵他手，可路千意偏偏不如他愿：“你去商店买条绳子套脖子上，我牵着你。”
“如果你想玩那种，我也可以的。”夏子玦说。
“……！！！”路千意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大过年的不许说骚话！”
钞票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小美，顿时激动起来，不停地勒着绳子往前冲，就好像丝毫不知道绳子会把自己喉管勒坏似的，喘气声都成了卡着脖子的“咔咔咔”。
“这里没人，要不就放开吧，它也不会去咬伤路人的。”夏子玦道。
路千意点头，一松开绳，钞票就跟起飞似的向小美直冲过去。
小美也挺激动，尾巴摇摆没停过，钞票一冲到它跟前俩狗就开始互相扑着玩闹起来了。
“钞票最近茶饭不思，只想着小美。”夏子玦把钞票的大致情况跟小美主人说了说。
没想到，小美主人也说小美也挺寂寞的，于是双方约好以后每周都带两只狗见见面。
看着狗狗们玩了好一会儿，人合狗乐，准备走时，小美主人忽然道：“它们这样是不是同性恋啊？”
夏子玦没有说话，垂眸看着钞票和小美。
路千意知道，夏子玦是害怕小美主人说一些如果小狗是同性恋，就不让他们见面了之类的话。
果然，小美主人接着道：“如果真是同性恋我还挺担心的，我还指望它给我生一窝小宝宝呢。”
“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应该只有它们自己心里清楚。”路千意道，“作为主人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小狗快乐长大，其他的，都不重要。”
“也是。”小美主人笑了笑，“小狗快乐最重要，生不生宝宝什么的，其实都是次要的。”
“嗯。”路千意点点头，和她道别，“那我们走了，下周再见。”
“再见。”
回去的路上，钞票明显开心得多了，也许它自己也知道还能见到小美，愁绪都消散了，见到个路人就咧着嘴笑。
路千意也没忍住笑了：“德性！见到老婆看把你高兴得！”
“你不是说友情还是爱情只有它们自己知道么？”夏子玦看了他一眼。
“友情和爱情都是‘情’，哪有分得那么清楚的。”路千意忽地联想到了他和夏子玦，说话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