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他动摇了
“我们‘两性关系咨询社’由心理学专业的教授和学生组成，旨在帮助同学疏通心理困难，实现情感帮扶，找准人生方向，不止两性，各式各类的情感问题我们都乐于帮助。请问这位同学，你来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友情……哦不，爱情，爱情吧。”
“好的，具体是有什么问题呢？你可以敞开跟我说，我们咨询师是专业的，绝对不会把你的个人信息透露出去的，请你放心。”
正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戴着熊猫面具的女人，衣着打扮风格知性，从声音可以听出其人十分成熟稳重，无形之中给她的话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我……我突然发现和自己做了十年好朋友的人，其实一直喜欢我，而且……他和我是同性。”
路千意也戴着个纯黑色的面具，在面具的遮挡之下，他可以鼓起勇气把到达副本世界后发生的事情通通说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我，当我知道了之后，好像无法像以前对待好朋友一样的心态面对他了。”
“所以你感到困扰，是么？”
“是的……”
“那么，你在意的，究竟是你的好朋友喜欢你，还是对方是个同性恋却喜欢你？”熊猫面具下的人还是那么温柔。
“我……”路千意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他在意的，是夏子玦喜欢他。而夏子玦就是夏子玦，身上没有什么“好朋友”、“同性恋”之类的标签，他不是这类标签就能那么简单概括的。
“如果你的好朋友是位女生，她向你告白，你怎么想？”
“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
“看来你还挺果断的。”女人笑了笑。“好，那我们就排除了你的烦恼源自于他是你的朋友却喜欢上了你。”
“我们再做个假设，在那个人不是你好朋友的前提下，如果一个同性恋喜欢你，你会作出什么反应？”
路千意想了想，他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因为长相清秀，也被同性恋表白过，但是他对那个人没有任何感觉，便认真地拒绝了，后来他们还是保持着互相问候的朋友关系。
路千意把这个问题自动带入到那个同学身上，道：“我会礼貌拒绝他。”
“你反感同性恋吗？”
“不，不反感。”路千意回答得很快，他知道夏子玦是个同性恋以后，并没有反感他。
“你能接受和同性谈恋爱吗？”
“我是个直男……至少……我以前一直是的，我没有想过和同性谈恋爱。”
“那你对同性有过性冲动吗？”
“什么？……”
“比如想到某个同性的人，起过生理反应。”
路千意的脸顿时烧了起来，他不可遏制地想到那次梦境，梦里的夏子玦在蛊惑他，然后他就……了。
还好有面具挡着，路千意脸红归脸红，至少没有社死，他不动声色地扶了扶面具道：“有过……一次。”
“嗯。”熊猫面具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面具背后的人反应也很平常，依然保持着鼓励他继续说的样子，这让路千意感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在，梦里……”
“梦境是内心的真实反映。”女人温和道，“性向是流动的，有的人不是单纯的直或者弯，人们很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自己的性向。不过你不必惊慌，顺其自然，听从内心就好，堵不如疏，因为我们无法改变水的流向。”
“我……无法改变水的流向？”
女人不再说话了，面具下的她好像正如面具上微笑脸的熊猫一样，正微笑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思考出一个答案。
路千意也沉默了，他心乱如麻。
“正如你所说，从朋友发展成恋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喜欢一个同性也是正常的事，但是当你的同性好朋友喜欢你，你就无法面对他了吗？其实他只是恰好是你最好的朋友，恰好和你同一个性别罢了。”
女人继续道：“你应该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因为对方是你的好朋友就想要逃避，不要因为对方恰好和你同一个性别就想要逃避，在如此庞大的宇宙中，我们能和一个人相识，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不管最后你的决定是什么，都不要浪费这份幸运。”
路千意继续沉默着，女人的话在他耳里振聋发聩，确实如此，遇见夏子玦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但是——
“但是，他喜欢我，那就代表着他想上了我，是吧？”
路千意纠结着，终于把这句最想问的话问出了口。
这其实是他来“两性关系咨询社”的真实目的。夏子玦喜欢他什么的，他都已经渐渐接受了，但他现在接受不了的，是夏子玦想要上了他的这种想法。
女人“扑哧”一声笑出来：“同学，不用想那些事情，把它们忘了吧。这些都是建立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才会发生的事。如果你不喜欢他，他就不会上了你。如果你喜欢他，情到自然而然时，说不定你也非常渴望那些事的发生呢。”
“你是说不用去想？”
“对呀，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一定会尊重你的。”
路千意思考了好一会儿，道：“非常感谢您。”
路千意对着熊猫面具认真地鞠了个躬，背上包准备走，却又被女人叫住了。
“你刚才说，他暗恋了你十年？”
“是的……”
“我刚才一直在想，在这十年里，他有多么煎熬啊。”女人发出一声淡笑，听着有些怜悯的意味。
面具后的路千意轻轻垂下眼睫，爱而不得，恐怕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之一，而他这个笨蛋，竟然整整十年都没有发现夏子玦的感情。
他有多么煎熬？
这么一想，路千意心里想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