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暴雨而下夜晚的温度只要二十七八度,可以说江渺很久没有体验到这么舒适的温度了。
雨声滴滴答答这个环境简直不要太适合睡觉,她手里的说明书滑落在地上,自己靠在懒人沙发里沉沉睡去。
今夜运动量超标,疲累之后睡一觉又是精神百倍。
翌日醒来,窗外还在下暴雨,雨水激烈暴虐地拍打着窗户,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宛如恶魔爪牙伸向大地,阴雨连绵好似数日都不会停歇。
饱睡一晚的江渺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伸伸懒腰,站到窗前拿出望远镜,发现水位已经蔓延到五楼,水面上还有打捞尸体的小船,后面网着一大兜,沉沉的缀着。
市政的工作人员搭乘着冲锋舟拿着喇叭在暴雨里不知疲倦地通知各位市民,尽量去高楼层避险越快越好,远离电线杆、枯树枝防止雷电电击。
由于人类可以生存的范围越来越少,所有住在低楼层的人或是外面游来求生的人都在向更高的楼层迫近,谁又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消退。
为了防止反臭和污水,江渺在走廊上拌了点水泥灌进下水道,把家里的几个排水口通通堵住,想了想给楼下也提了点去,只要是11楼没有大规模的从下水道冒脏水出来,12楼也就能保得住。
走到楼下,苏乐正在和一群人对峙,他们手里拿着菜刀和木棍,气势汹汹把石头、垃圾、往铁门里面扔,试图逼迫苏乐把铁门打开。
“我告诉你识相的就快点开门,要是等我们冲进来,你细皮嫩肉的可禁不住!”
“就是!快点打开!”
末日持续了一年多,江渺已经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业主,或是鸠占鹊巢且还想要继续在这栋楼里作威作福的人。
苏乐也不是好惹的,她把地上的石子一个个捡起来砸回去:“凭什么给你们开?你们谁啊脸这么大!”
“嘿!这小辣椒真辣啊,大哥咱们把铁门砸烂冲进去!”
“而且这里的房子都是复式的,一套房子几百平,里面肯定堆了不少物资!”
“搞得又是铁门又是电网的,里面藏的东西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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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渺手里的电网可不多容不得他们再损毁,当即拿出诸葛弩对着领头的人就是一箭。
“啊——”那人胸口中箭卡在肋骨上,喷溅的血花滴落在电网上发出滋滋的火花声。
“大哥!”手下小弟吓了一大跳,擡眼看过去只见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个短发黑衣的女子,她眉眼像是浸着寒霜,森冷地看过来。
后面跟着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昨晚那个手起刀落的女罗刹,立刻敛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匆匆从十楼往下跑。
反正这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上来捡漏也是极好。
这群好事份子是昨晚江渺回来之后逃难来的这栋楼,他们想着这里楼高,总归是不怕洪水再涨。
“兄弟们给我砸!给大哥报仇!”
这里一共五个人,江渺有意想试试苏乐的拳脚,问她:“你能解决几个?”
苏乐看了看他们饿得眼睛发黄的模样,没有托大:“两个。”
“好。”江渺过去把铁门解救出来,对面存着侥幸心理,他们一共五个大男人,就算对面有弓箭至多也是伤亡一两个人,要是把这里的地盘和物资都占领了,那才是赚翻了!
对面如狼似虎的扑过来,举着菜刀凶神恶煞,江渺侧身避过八风不动,三人扑杀多次都没有碰到她一片衣角。
反观苏乐那边,她手里是一把李崇宇专门给她打造的短刀,比菜刀、西瓜刀之流好使得多,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不相上下。
有这么个十一楼邻居在,江渺无疑是省心的,三两下解决这边的人走到铁门外把卡在肋骨的箭拔出来。
见学姐那边已经在扫尾了,苏乐士气大作,眼神发狠下手果决,也快速结束战斗。
六具尸体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苏乐撑着膝盖大喘气:“学姐,这些尸体我们这怎么弄?”
“丢下去就行。”
不远处有马达轰隆的声音,橙黄色的志愿者小舟又来打捞尸体了。
苏乐认同地点点头。
说得也是,这几具尸体就算是运送下去也只能丢水里,现在丢下去省时省力。
两人联手从楼梯间的窗台往下丢,几个人像下饺子似的跌进水里,不多时泡得胀鼓鼓的又漂浮上来。
“李崇宇呢?”那小子不像是遇事躲起来的人,怎的今天没看见人影。
苏乐:“他感冒发烧,现在还晕在病床上。”
这种铁打的体格在那么热的高温中都熬过来了,昨日一波小降温却让他身体出了问题。
“等着。”江渺从楼上拿了点感冒药下来:“虽然有点过期,但药效多少还有点。”
苏乐点点头:“行,那我先去照顾他。”
楼下这波人,怎么也得再安分一段时间了。
回到1201,江渺先做坐了会儿有氧,再练了一套拳,最后把凌绝剑法再复习一遍,充实而又忙碌的白天就这么过去。
夜晚的温度已经降到十五度。
许多人在末日初期因着高温没有囤什么春秋冬天的衣服,现在温度降到十几度晚上只能多穿几件短袖来御寒。
江渺也正在改正自己生物钟作息。
如今温度下降夜晚比白天更冷,人们的生活作息就要从昼伏夜出变成正常的时间,早点适应当然最好。
一天两天,洪水一日涨过一日,直到七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才缓缓落停,水位将将淹过八楼。
这是一次全球范围内的大降雨,海平面都因此升高了几十米,除却地势高的城市和海拔高的山脉,都有洪水围困的灾害,只不过是灾难大小的问题。
江渺收了剑站在窗边,刚擦过的额间又聚起汗珠坠在地上,她认真看着外面混乱癫狂的世界。
对面大楼上,有坐在阳台外良久,最终纵身一跃的绝望女孩。
浑浊的水面浮尸遍地,打捞尸体的志愿者累到干呕。
往前存在于这个城市的马路、花坛、路灯、建筑雕像、商场铺面通通没洪水淹没,擡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水平面,和扎根在这里的数栋高楼大厦。
无家可归的人们变成了真正的难民,不会游泳的困在原地等死,会游泳的游到就近的高楼里,被早就等在里面的人层层盘剥,勉强留下自己的东西后接着加入他们这个队伍成为加害者,暗暗期待下一个人会是只肥羊。
上一世她疲于求生,从没有思考过这些不合常理的天灾,就像D大教研室的同学所说,科学已经解释不了,只能投身玄学。
到了晚饭时间,宿珩仙君悠悠转醒。
江渺正在吃干锅大虾,鲜香麻辣过瘾得很。
“好吵。”宿珩揉揉额头,不耐地皱起眉。
他五官清俊线条冷硬,平日里漫不经心地模样还有两三分清润潇洒的意味,如今微皱起眉头才真正让江渺看到那个威严冷肃,不近人情的一峰之主。
江渺:“楼下多了很多来避难的人。”
蓝湾小区6栋的复式大平层有些特殊,当外面的水淹到八楼,按照他们这里楼层的高度是淹到了四楼。
也就是说自十一楼往下,只有6套房子,因着每一套房子的面积大房间多,具体里面塞了多少人谁也不得而知。
宿珩耳清目明,五感自是比普通人更加灵透,眼见他擡起手腕好似又要给自己施个什么隔音法术。
江渺手疾眼快上前按住他。
手腕白皙劲痩,冷玉般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捏紧,怕下一秒就滑出去。
“不是说用完灵力神识会疼吗?”江渺也是很不理解,怎么明知自个儿会疼却一直要去用。
宿珩擡眼看她,澄净的眸子好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叹息:“罢了。”
身处异世,宿珩活得很自我。
不在意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眼光,不关心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厌烦这个世界对他莫名其妙的压制,颇有种破罐子破摔,那就这样吧的自暴自弃之感。
即便他在心里多次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幻境历练,可初来这个世界违背天道的那一场掐算正在慢慢应验。
——他再也回不去自己原来的世界。
江渺看不懂他眼里的叹息悲怆,不明白他此刻的消沉放弃,两人之间隔着两个世界的鸿沟,永远不能互通。
“其实这些声音用些物理手段就能处理掉。”
她在次卧里再铺上一层隔音棉,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随后把大床移到房间里,请来仙君感受:“还有声音吗?”
“好些了,多谢你。”宿珩略微客气地谢过,随后扛不住规则反噬仰躺在床上再次沉沉睡过去。
鼻尖飘过一丝灵力冷香,江渺愣了愣。
若非她有闻见这种异世界灵力香气的能力,真的很难发现他是什么时候使出来过。
她微微叹气。
真是个固执的老神仙。
如今雨虽停了,洪水却没有丝毫退潮的意思。
积水到八楼足足二十多米,安城里除却高楼大厦没有其他任何落脚点,所有生物都只能在孤岛里挣扎,洪水翻浪从地势高的地方俯冲,不断拍打着四面大方的建筑,隐隐传来建筑的破裂声,不知能撑到几时。
市区很多的物资都深埋在水下,有些胆子大的,凭着记忆到以前的矮楼处,一个猛子扎下去偶尔也能捞点物资上来,不拘泥于吃的穿的,能有收获就算不虚此行。
市政因着剿匪手里囤有大把的粮食,如今正好排上用场,派遣小舟去各个紧急安置点分发食物。
可是末日里人心的险恶是难测的,有些人为了抢夺更多的物资不惜杀了工作人员把所有的救济粮占为己有,还能获得一艘冲锋舟。
至此,只要有工作人员无端丧命的安置点,市政都不会再派人来,受苦的还是无端被牵连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