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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周歆反手甩出一张符箓,那声音远了一些,却由单声道转成3D环绕,不仅有笑声,还有轻微的踩踏声,地板上同步显出杂乱的血脚印,仿佛有一个小孩子在围着她边跑边笑。

张卿清哪儿见过这场面,吓得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稳,连撑着墙壁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他紧闭双眼,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还不是鬼?”

周歆的语气笃定,有样学样地道:“这这这这这还真不是鬼。”

“难难难难难道是是是是是妖?”

周歆道:“也也也也也许是是是妖。”

张卿清气得睁开了眼睛:“拜拜拜托,这时候就别别别别打趣我了行行行吗?”

“行罢。”

掏出一张引雷符夹在两指之间,她环视一圈,威胁道:“小东西,我劝你适可而止,再闹下去,休怪我一道天雷劈了这屋子。”

笑声与脚步声戛然而止,脚印也停了下来。

须臾,血脚印迈近一步,脚尖正对着她,仿佛站到了她面前。

指尖的引雷符被一股力量抽动,周歆正想收回手,却晚了一步,符箓已经被抽走,悬在空中。

下一刻,屋内再次响起小孩子的笑声。

这回不止声音和脚印绕着她转,引雷符也飘在空中随着她转,仿佛那东西举着它在绕着她跑圈,赤裸裸地挑衅着。

张卿清吓得嗷了一嗓子,“凌云君,你到底行不行哇!”

作为半吊子修道士,周歆平生最恨别人问她行不行!

她顿时认真了起来,“这是你自找的。”

“临兵斗者皆雷法,雷来!破!”

话音一落,引雷符蓦地自燃,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房梁很明显地震颤了一下,落下阵阵灰尘。

诡异的笑声骤然停止,屋内响起小孩子气急败坏的尖叫。

她又摸出一张引雷符,气场全开:“还不现形?那我就劈得你现形!”

整个房间如地震般剧烈地摇晃,地板随着左右摇摆的频率高低起伏,人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站稳。

怪异的是,这房间里的所有物件仿佛都被牢牢地焊在地上,尽管两个人已经被甩得在地上乱滚乱撞,家具摆件却是纹丝不动。

张卿清被甩到梁柱上,脊背撞得生疼,他反应极快地抱紧了它,手脚并用地攀了上去,终于有功夫喘一口气。

周歆就没这么好运了。眨眼间,她便在柜台与墙之间撞了几个来回,撞得头晕眼花,额头都磕肿了。

胃里阵阵翻涌,恐怕再撞几个来回,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

再一次撞到柜台时,她瞅准了时机,一手扒住柜台,另一手竖起阴雷指,大喝一声:“御剑式!”

桃木剑嗖地一声飞了出来,悬在空中,剑锋直指房梁。

“万剑合一!”

桃木剑应声变大,眨眼间便与屋檐同高,与梁柱同宽。就如同春芽破土,依旧增长的桃木剑轻而易举地捅穿了房顶。

“收!”

瞬息之间,它变回原本大小,飞到周歆身旁。

也许是见她没再被甩飞,也许是因为房顶被捅出一个窟窿,那个东西很生气,房屋摆动的幅度更大了,连纹丝不动的柜台也随着节奏晃动了起来。

这一晃,周歆是彻底抓不稳了,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好在桃木剑及时飞过来,卡在她的腋下,稳稳地接住了她。

“再大一点!”她喊道。

桃木剑应声变大了数倍,载着她飞到张卿清身旁,待张卿清也如她一般用腋下夹紧了剑身,它嗖地一下升起,顺着刚刚捅出来的窟窿飞了出去。

甫一飞出药铺,便见院子里的栅栏消失了,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变得人满为患,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更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

“什么情况哇?怎么这么多人!”

“过去看看。”

桃木剑飞向院子,二人一落地,院内的人便如恶狼扑食围了过来。

这些人面带病色,神情个顶个的憔悴,有的脸上生疮,有的浑身流脓,有的皮肤已经溃烂,看得人生理不适。

张卿清扫视一圈,身体倏地变得僵硬,连声音都在颤抖,“这,这些人……就是梦里把我千刀万剐那些人!不,他们绝对不是人!”

周歆两指夹着符咒挡在他身前,双眼紧盯着围过来的人,全神戒备。

“药呢?药呢!”

“没有药了吗?”

“我的药呢?”

“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药?”

七嘴八舌的声音伴随着几近癫狂的面容一齐涌到面前,吵得她有点懵,甚至都有点发怵。

周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贴过来的人群保持着距离。

“他撒谎!”一名脸颊已经溃烂的人指着她。

周歆:“?”

压下心中的不解,她疑惑道:“难道被他们围起来的人……不是我?”

那人继续高喊:“我明明看见他用他的血熬药!赵铁匠就是喝了那碗药好起来的!他的血能治病!”

此话一出,人们不由得惊呆了。

“真的吗?”

“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他信誓旦旦。

又有人高呼一声,“城里没有药了,但他还有血!喝了他的血病自然就好了!”

闻言,一名身上流脓的病患陷入了挣扎:“喝一口血,他不会死的……可不喝我就会死……”

“……我不想死……”他咆哮出声,“我不想死!”

这四个字,仿佛喊出了众人的心声,他们的目光渐渐染上了疯狂,有人拔出了匕首,率先朝周歆跑了过来。

其他人也幡然醒悟,各自低头寻找着武器,找到的也朝她飞奔,没找到的急忙打碎药碗,捏着瓷片紧跟在后。

见状,周歆一刻也未多留,撒腿就跑,张卿清却不知道怎么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跑?”

“……我……我的腿不听使唤。”

“不听使唤,不如据了吧!”

“啊?”

周歆掉头回去,扯着他的衣领,将人往客栈的方向拽。

张卿清感激涕零地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你可是我的雇主,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周歆道,“这和你的梦相似吗?”

“岂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把匕首钉在二人面前的地上,那个脸颊溃烂的人已经追了过来,周歆立刻甩出一张符,喝道:“诛邪退散!”

符箓飘到他面前,却没有贴在他身上,而是缓缓下坠,落在了地上。

“你这玩意怎么不好使?”

“他们不是邪祟,当然不管用。”

“不是邪祟是什么?”

“是记忆!是那个东西的记忆!”

周歆抓起一把黄豆撒向天空,院内顿时多出一群无脸士兵。

“列阵!”

无脸士兵站成一圈,将她和张卿清围在圈里,举起武器锋芒对外,与追击过来的病患纠缠了起来。

张卿清缩在她身后,“它被这些人千刀万剐了?虽然它是个妖,可这样多少有点丧心病狂哇!”

“应该不是它!”周歆道,“你动了下土它就将你扔进臭水沟,如果是它它不可能不反抗!”

“那是谁?”

心中冒出一个骇人的念头,惊得她浑身发冷。

“这些人围在药铺院子里,会不会是……住在药铺里的人?”

“我的亲娘嘞!”张卿清的脸色又白了一分,“那被千刀万剐的是活生生的人?这些人疯了哇?”

“这应当是小妖怪最气愤的一段回忆。”周歆分析,“所以他生气以后,便重现了这段过往。”

“又能控制房子,又能控制院子,它到底是什么妖怪哇?”

“不知道。”

虽然病患敌不过士兵,但挨不住他们人多,围列成圈的人墙被硬生生地挤出一条缝隙。

眼见缝隙越来越大,那个脸颊溃烂的人已经挤进来半个身子,周歆一口气撒了好几把黄豆,喝道:“将他们全部清出去!”

无脸士兵一拥而上,将病患往院外赶,但人数上依旧不占上风,她忙不叠又撒了几把黄豆,直至将乾坤袋中的黄豆用尽,士兵才将满院的病患全部赶了出去。

紧绷的神经刚放松,泥土地便震了震,周歆不可思议地道:“不是吧?又来?”

话音一落,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周歆已经躺在药铺房顶的窟窿上,一动也不能不动了。

身边传来张卿清囫囵不清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不确定,但大概是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无法动弹,周歆只能侧目睇着他,依稀能从余光中看见身边躺着一个人。

“特……”

一开口,她才发现唇,齿,舌都动不了,说出来的话和张卿清一样,像是酒醉之人的呓语,根本听不清楚。

她只能将语速放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蹦,“特,想,务,武,门,田,古,屋,文,额,后,缺。”

张卿清连蒙带猜地分析了半晌,才明白她这句话说的是:它想用我们填补屋檐的空缺。

但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他问出口时便立刻意识到了。

“想想汗法哇!”

大抵是因为这句话字少,周歆居然听懂了,立刻回道:“砸想!”

虽然声音依旧模糊,但两个人都意识到,说得字越少,越容易听懂。

张卿清叫嚷着:“亮咒!”

口齿不清怎么念!

周歆不由得咒骂了一句,没想到张卿清好似听懂了她的画外音,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蹦。

“走,要,思,思,哇!”

周歆阖闭双眸,凝神静气,在心里默念着,临兵斗者皆雷法,雷来。

“喝!”

临兵斗者皆雷法,雷来。

“喝!”

她烦躁地闭上了嘴。

一个破字,无论怎么念都念不出来,这个字是整段咒语的灵魂,念不出便施不了法术。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天空闪过一道刺眼的精光,湛蓝色的天际之中现出一抹绯色,一身官袍的沈既白凌风飞来,衣诀迎风翻飞,英姿飒爽地落在身旁。

“阿周!”

他蹲下身,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受伤了?”

周歆呜呜了几声,可究竟呜呜了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什么?”

沈既白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似乎察觉出了异常,双手滑入她身下,想将她抱起,可费了半天劲都抱不动。

周歆又吚吚呜呜了几声。

沈既白难得地急切了起来,“……我听不清。”

认识这么久,不论遇上什么情况,他的神情都不似现在这般无措,周歆看在眼里,映在心中,乱嗡嗡的大脑倏地一下冷静了下来。

想挣脱出去,得实打实地伤到小妖怪。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妖怪,但能确定是与房子有关的。

可沈既白没有灵力,使用不了咒法,纵然有一身武力,也没机会与隐匿行踪的妖怪搏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周……”沈既白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气馁,总会有办法的。”

张卿清叫嚷着,“要人!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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