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停顿了那么一小会儿，说：“那就是分手咯。”
祁湛没说话，把玻璃碎片收拾好丢去了门外，苏梨是跟着一起去的，等祁湛丢好垃圾，扒拉着门框。
一下子瘾上来了，还继续说着：“哎，你现在是不宠我了，只是让你给我吹吹伤口都不愿意！”
祁湛还是没说话，懒洋洋地擡了一下眸：“梨子，你现在是胆儿大了啊。”
苏梨往后躲了一下。
但被祁湛三两步迈上来，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很轻松地把她人压在门后，苏梨已经习惯这种被他力量压制的感觉。
祁湛啊，狗变的。
比如现在，祁湛觉得要让她长点记性，他一口咬了上去，苏梨尝到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今天又是嘴被祁湛咬破的一天。
祁湛在这件事上，真的很暴力，但苏梨也挺吃他这套的——
她自己都享受于，在他的手中她是很容易被捏碎的感觉，力量上的差距，和某些方面的压制，才会让她更加真实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祁湛把她的嘴咬破以后，还伸手用指尖摸了摸她的唇角。
嘴唇本来就薄，破了皮以后只会更加轻薄，她甚至能感觉到祁湛手指上的薄茧，在她的嘴唇上轻磨。
“你自己看看，我咬的伤口都比刚才你刚才那个伤口深。”
苏梨：……？？
“你还挺得意的。”
祁湛眯了眯眼，垂眸看着她：“你知道我喜欢这样的。”
如果苏梨身上有什么痕迹，祁湛只会希望那痕迹跟他有关，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喜欢“标记”自己所有物的人。
苏梨瞪他，还是要求：“那现在呼呼！”
那就不仅是呼呼了。
祁湛对自己咬破的伤口还是很有道德的，他会轻柔地去修复那些伤口，比如——
在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低头去吻她。
用亲吻来治疗伤口。
亲完她还要用舌尖舔舐一下刚才自己咬破的伤口，最后问她：“这样够了么，不够再亲会儿？或者干点别的。”
苏梨想到莫姣说的话，感叹：“男人啊…啧，莫姣姐姐前面说什么来着，要是我给自己捆好等你回来，就是你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真是俗气啊！
但祁湛的确是眼神亮了一下，难得见祁湛眼神倏然亮起，苏梨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下一秒就被人抱起来，祁湛甚至还点了头：
“嗯，可以。”
“不过你自己捆不太方便，我帮你？”
祁湛求婚的风格，是有一些在苏梨的意料之外的。
因为这些年他一直给她准备各种惊喜，所以苏梨都以为他又要抓住什么机会搞点事情了。
没想到，却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时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刻。
那天祁湛从法国回来，说给奶奶买了一些珠宝做礼物，他们一起回小渔村去，吃完晚饭以后，他们去散步。
夏天天黑晚，走了很远的路都没有天黑。
每一次回到小渔村，都有好多好多的回忆，是他们之间根本就说不腻的话题。
会聊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祁湛甚至记得苏梨每一次摔倒的位置，苏梨小时候老是踩着大人的拖鞋乱跑，经常都会摔跤。
苏梨摔倒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只会记得一些摔得特别狠的时候。
但其祁湛竟然，几乎每一次都记得！！！
他们走到一个小斜坡的时候，本来在聊别的话题，但祁湛突然点了下头，给她示意前方。
“这里，你也摔过。”祁湛说，“而且这是一条平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摔倒的。”
苏梨：…………
“你是不是记得太清楚了一点？”苏梨有点惊讶，这些就算是祁湛说了，她也想不起来的事情。
怎么会被他记得那么清楚。
祁湛垂眸睨着她：“嗯，因为每次你摔倒了都会来抱着我哭。”
苏梨：“……？”
这好像是真的。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第一次抓着祁湛哭以后，就感觉以后每一次哭都要抱着他哭。
到二十岁的时候这个毛病都还没改掉。
他们俩都在上大学的年纪了，有时候苏梨觉得委屈还是喜欢抱着祁湛哭，奶奶就经常说她。
“梨子，你不可能这一辈子都抱着阿湛哭吧。”
祁湛就是她的大型纸巾。
那会儿苏梨说，“怎么不可能，当然就要一直抱着阿湛哭！！”
“要是没有阿湛，你是不是都不掉眼泪了？”
苏梨轻哼说，是的，如果没有祁湛给她擦眼泪，就不哭了，后来他们经历分歧，经历分手。
这才觉得，有些话果然还是不能说得太早了。
但是祁湛真的太过分啦，怎么把她每一次掉眼泪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你的记性是不是就用来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苏梨瞪他，“脑子也不是这样用的啊！”
“还好，以前念书的时候，我不也正常用？你从我这里学的还不够多？”
不得不承认的是，祁湛的原生基因真的很好，不知道抛弃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们的确给了祁湛很好的先天条件。
那会儿祁湛学习也好，苏梨就稍微笨一点，祁湛就成了她的老师，奶奶有时候会说——
把阿湛捡回来真好啊。
就每天做饭的时候添一双筷子，倒是给孙女找了个保镖兼家教。
祁湛对于很多事情都充满天赋，中学时代长开了，就已经是当时他们那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会有很多别班的女人慕名前往去偷看祁湛。
虽然这小镇上对祁湛的评价不算好，大家都知道祁湛不过是一个背影遗弃的孩子，后来有人带他回家了。
带他回去的人竟然是苏梨这个小灾星。
本来就是两个不受待见的人，现在还合在了一起，在大人那一辈的眼里，他们俩就是两个祸害。
小一点的时候，周围的同龄人的确也很不待见他们。
但是无所谓了。
苏梨从来没有觉得孤独过，因为她有祁湛，不管别人是怎么样的，至少他们俩是一直在一起。
互相陪伴着对方。
后来中学时期，青春期开始，大家开始变成某种视觉动物，他们好像就不再那么在意大人们的言论。
苏梨和祁湛的抽屉里，都经常有别人留下的情书信件。
有胆子大的女孩子会把祁湛拦下来，但祁湛那些年也从未在她们的身上留下分寸的目光，男孩子里就没有胆大的了。
如果敢把苏梨拦下来，就被会祁湛给教训一顿。
所以大家到最后都只敢偷偷塞情书。
当然也有人因爱生恨，气急败坏，因为追不到人就开始诋毁，只是那时候，祁湛和苏梨都不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但苏梨也会觉得他们讨厌得很，这些话她只会跟祁湛说，连奶奶都不曾知道。
因为奶奶已经很辛苦了，她要乖乖的，不能再给奶奶添麻烦了，所以苏梨会把自己讨厌的事情，都写在某一处的墙角。
这一次回去，苏梨个和祁湛又去了那里。
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街区，后来因为小镇慢慢发展起来，现在倒是做成了文化旅游景点。
当初留下文字的地方已经被新刷的油漆遮盖了，苏梨精准地找到了那里，她蹲在旁边。
她伸手摸了摸那已经被涂得平整的墙面：“以前讨厌的那些事情，我写的时候刻得可用力了。”
但现在也都什么都看不见了。
祁湛也在她身旁蹲下，也伸了手，十分难得的，他竟然多说了几句：“因为以前的那些伤痕，已经被抚平了。”
青春期的痕迹，以前那些令人讨厌的回忆，现在都已经被遮盖，虽然还会记得那些事情，但痕迹都已经消失。
苏梨拍了拍身上落的灰，又起身，这一次她起来比祁湛早，所以是她朝祁湛伸出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们能长成现在这样，真好。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眼看着太阳终于要下山，苏梨牵着祁湛的手，忽然开始奔跑。
“阿湛，我们去海边看个日落吧！”
落日时分总是很快，太阳一旦开始下落，就会已最快的速度慢慢消失在海平面上，从这边的街区到海边还有十几分钟的距离。
他们必须要奔跑起来。
跑向海边的那些路上，他们依旧路过了很多曾经见过的风景，甚至还有人叫他们的名字。
在匆忙奔跑的间隙里，偶尔看一眼呼唤他们名字的人。
也有一些是曾经那些觉得他们是灾星的大人，也有以前孤立过他们、不会善待他们的同龄人。
分明以前是从来不会理他们的，现在倒是显得很热情，但苏梨也没给他们留面子。
她很直接——
“叫我干嘛？我们很熟吗？”
“怎么，现在不觉得我和阿湛是灾难了啊？”
祁湛跟着她笑，说：“你说这些话传出去，会不会到时候有人说我们忘本，出名了就忘了以前的玩伴？”
什么玩伴，根本不是，但若是要造谣，一定会这么说的。
“我才不管呢。”苏梨轻哼，“本来就对我们不好，而且啊……”
“而且？”
“而且这些事情，阿湛都会处理好的！”
苏梨会永远相信祁湛的。
去追这场日落的一路上，更像是在穿梭这些年的岁月，他们打闹着跑到海边，跑到熟悉的海边角落。
是他们一起去过无数次的地方，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他们坐在沙滩上，苏梨看向那边的日落，从小住在海边，其实看过无数次的海边日出日落，但好像怎么都看不腻。
听着海浪的声音，苏梨缓缓开口说——
“其实这个地方，算不上很美吧。”
“我们也去看过更多漂亮的风景。”
“但是我还是最喜欢跟你看这里的日落，对小渔村的感情，明明应该是算不上喜欢的……”
这里存在着太多不适的回忆，那些被人说的脏话。
“可也是这里，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所以我喜欢这里。”
祁湛嗯了一声，“我也喜欢。”
祁湛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在哪里出生的，这个地方，是他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地点。
原本也应该不喜欢的。
他被扔在这里的时候，只有襁褓的布上锈了一个“祁”字，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字到底是不是他的姓氏。
院长给他取名的时候，就定了这个字。
可也是这里，他跟苏梨相遇了，因为没有具体的出生时间，后来连生日都是苏梨给他选的。
小一些的时候，祁湛是不过生日的，本来生日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有了苏梨才有的意义。
日落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但他们俩谁都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坐在沙滩上听海浪声，也是在这样安静的时刻里。
苏梨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祁湛的体温一直都是温暖的感觉，身旁没有其他人，就只有这海浪的声音，跟少年时候一样。
好像长大了这么多，但也永远都跟以前一样，的确是一样的，因为祁湛也这样完成了自己以前的承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直放着的戒指。
没有太多的仪式，这一次很简单，祁湛只是把那枚戒指轻轻放在了沙滩上，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们当时没有说话，祁湛在沙滩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这次也是，没有说话，在沙滩上写简单的三个字。
【结婚吗？】
现在的天色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苏梨隐隐约约看到他是写了三个字，明明看不清他的字迹。
她伸手去碰到那三个字。
也就像当年不认识他的名字，但还是拉着他不放手，现在依旧是看不清的字迹。
苏梨摸到了戒指，笑：“给我买大钻戒了吗！”
祁湛：“？”
虽然我们这个结婚仪式很简单，但也算是有点仪式在的。
苏梨以前是个浪漫小女孩儿，现在是很喜欢破坏气氛的小女孩儿，祁湛伸手把放在沙滩上的戒指拿起来。
苏梨已经伸手过去了。
天色一直在变黑，但即便是什么也看不见，祁湛也可以在这黑暗中抓住她的手，精准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
祁湛笑她，“啧，你这小姑娘。”
“你赚那么多钱当然要给我买大钻石啦——”苏梨笑着应声，伸手摸了摸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
款式都看不见，只能稍微摸一摸，但是不重要啦，重要的是祁湛送的就好了。
她喜欢这样的求婚。
不需要大动干戈，只要是属于他们俩的时刻就很好。
在这里跟祁湛相遇，也在这里接受他的求婚。
那他们的故事，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又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日常来啦！！
真的很想写点成年人该看的……憋不住了………下次一定……（周三容易被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