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游戏
贺羽并不是多坚强的人。
倘若这世界上真有神佛与妖魔,她大概会很快放弃,屈从于这高高在上的力量。
但贺羽偏偏比谁都清楚,古蛇神只是怪物,一只渴求陪伴的,有着七情六欲的怪物。那她当然会倾尽所能的试图摆脱它。
如今,她已经知道古蛇神实现愿望的原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没必要继续在这充满腐朽气息的屋子里待下去。
刚走出没几步,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转头道:“这些药方,需要经过验证才能真拿去用吧?”
不然就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玩意,吃死人都找不到谁来负责,哪有人敢碰。
老人嗤笑一声,似乎觉着贺羽多此一问:“当然会做实验。”
贺羽追问:“在谁身上实验?”
只在动物身上试自然是不够稳妥。
总不会是村民,他们再疯,也不会主动断手断脚来当试验品。
老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眯起眼睛不做回答。
贺羽再怎么没素质,也做不出主动殴打老人的事,她只能随便抓起一叠药方作势要撕。
反正也没人敢对她动手。
古蛇神肯真的实现信徒的愿望,那也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这样一来村民们就会心甘情愿成为它的奴隶。
不然,每个行动,每句话,都要它如同牵动木偶一般去控制,该有多累啊。
而这样的恩赐,自然是没有售后服务的。
老人能一次性默写出这么多药方,可不代表她都能记得住,时间久了,会忘记的,如果再被她给撕了,怕是只能等待古蛇神下一次和婚礼不相上下的好心情。
她年纪这么大了,恐怕是活不到那一天。
老人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怨毒,但到底不敢说出一句对贺羽不恭敬的意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用的是,该为不敬神明付出代价的人。”
按老人的意思,这些人虽然会吃点苦头,但断掉的手脚总之会长回来,所以只能算是略施薄惩。
贺羽:……
在贺家村这样的地方,讲法律是有点好笑了,但把人弄残又治好,再弄残再治好,这是什么酷刑?
她骤然冷了脸:“不行,我不允许。”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很微妙,崇高是崇高的,可其实没有实权,但又不可能露怯,只深吸一口:“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留在这里参加婚礼当然可以,但都是贵客,你们要招待好,等到庆典结束之后,送他们出村。”
见老人兀自不肯交出钥匙,她很不客气的狠狠碾过散落一地的药方,在老人心痛到扭曲的表情中,转头就去附近找了把斧头,记下就劈烂了杂物间的门锁。
被她牵连的三人果然都还被绑在这。
两个警察先前在车站受的影响显然很深,到如今都还昏迷着,只有王子轩,大概是被古蛇神嫌弃了,从未被它控制过,这是被村民一块抓了,此刻倒是已经醒了过来。
但一条袖子破破烂烂,散碎的衣服上还带血迹,胳膊上有许多伤痕尚未愈合,成了实验用小白鼠1号。
伤口都不算太深,至少不致残。
老人再疯癫,也姑且是循序渐进的尝试,没一上来就搞最狠的。
王子轩其实被灌了安眠药,但因为疼痛睡得不沉。听到骚乱声后,正自好奇,抻着脖子想从木门的缝隙往外看,下一秒,利斧就紧贴着他的鼻尖劈了进来。
他先是瑟缩着要躲,把身体扭成了麻花,后来大门洞开,看到贺羽的一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本来想大声求救,但眼见着贺羽身后围着一群神情麻木的村民,他不敢继续大叫,只在贺羽蹲下来查看伤势的时候,凑上来压低生意道:“救命,救救我!我当时不该鬼迷心窍,跟村民们去祠堂的……”
本来是想探究,所谓古蛇神的神谕到底是如何领会的,是致幻药剂,还是神棍在搞把戏,结果祠堂门还没进去,就被村民们直接用迷药捂了嘴。
再醒过来就成了实验品。
不管是用他做实验的老妪,还是偶尔来送饭的村民都病态的亢奋,让他心惊胆战。
他苦着一张脸,还以为贺羽是逃跑不成,已经转而跟村民同流合污,从被害者转变成了加害者,哀求道:“报警抓我也行啊!我宁可坐牢……”
贺羽差点没忍住笑,问他:“你失踪好多天,你家里人不担心,不来找?”
王子轩的母亲也是贺家村出身,既然也会接到邀请来参加祭典,住的地方肯定不远,多半也会受古蛇神的影响。
贺羽并不真的指望这能成为援助。
王子轩对上她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领会错了,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本来也到了开学的日子,我跟课题组去各种深山老林搞科研的时候,哪舍得用卫星电话跟家里聊天,十天半月不联系都是常有的事,我妈都习惯了,这事儿不会很快发现的……”
贺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你也别喊着让我报警了,坐牢可是要吊销学位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