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转头看她。
闻弦歌能看到它的瞳孔开始扭曲变形,她能从中看到流动的黑。
虫子能承载多少人性呢?
之前跟她相处融洽的山神,是一再结茧蜕变,压制和剔除了很多本能,几乎是自残之后得到的结果。
如今的周晏更接近它原本的样子。这个状态下,它可没那么好说话。
“他们也很重要,也涉及到我们的未来吗?”
“那倒不是……”闻弦歌立刻道,“他们的命本身不重要,可他们回去之后传播的信息很重要。我可不希望村落里本就不多的人还人心涣散,以为我是掩藏了秘密,会杀人灭口的魔头。”
本来队伍就不好带,她可不希望幸存者们天天想着暗杀她或者卷物资逃走。
她摆弄着自己的发梢,笑了。
比起周晏变成完全不顾念从前的怪物,如今这情况完全不值得她紧张。
放松下来之后,脑子转的都更快了。
“这场景妙极了不是吗?我就是希望他们能误会我,然后把误会传播出去,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再惹麻烦了,一劳永逸。”
但同时,她并不会提前抛出诱饵,至少不能用她的身体来当筹码。
虽然钱货两讫的交易,也是闻弦歌最先提出来的,但她突然就不那么满意这种对成年人而言最方便的相处模式了。
她想要再任性一些,她要试探周晏的底线。
这很冒险,她甚至紧张的头皮发麻。
但如果周晏在最脆弱,最不稳定,最难压制欲望的时候,仍旧能听进去她的话,并愿意为之让步,那她似乎也可以试着,毫不保留的交付自己。
唯一的一次,她愿意从安全的壁垒之中踏出这一步。
安静良久,周晏的身影一瞬间有些许松散,就像是老电视信号接受不好时变得模糊那样。
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好。”
它答应了。
蚂蚁和甲虫从求饶的人身上散开,钻入泥土。
他们似乎没想到真能活命,不可置信的看向闻弦歌。
闻弦歌摆了摆手,提高声音道:“滚回去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刑不可知而威不可测,这样一来幸存者们应该能彻底消停,不干再惹麻烦了。
转头却见周晏的身形已经消失了,只有虫群逐渐散入林地。
它就这么走了?
周晏当然要走,它此刻留在闻弦歌身边,除了危险什么都无法带给她,甚至连幻觉都已经维持不住了。
它打算独自去狩猎,等再度积蓄起力量,结茧重生为让她满意的样子。
“等等!”
闻弦歌叫住了它。
“没必要那么麻烦不是吗?”
她掏出小刀,没有半分犹豫的割开自己的手掌。
对怪物而言,爱欲和食欲从来都是不分家的。
周晏都愿意为了她这么委屈自己了,她当然也不能真就在这干坐着。此刻,她也愿意相信,周晏不会失去理智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无数蝴蝶争先恐后的凑在她的掌心,这是一个血腥而甜蜜的,绵长的吻。
而这还不是结束。
闻弦歌当然不指望着她这点血真能让山神吃饱,这是解馋用的,而真正填饱它的胃口,还要靠其他的东西。
她可是被周晏在巢xue中精心饲育着的,浸透了它的气息,可本身没有接收过它的血和器官,在其他怪物眼中,就是一块香甜又无害的小点心。
尚且暴露着的小伤口,就成为了绝佳的诱饵,会吸引来一些不够聪明的小怪物。而它们终将会成为山神的食粮,成为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