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伊莎瑞尔想。
“今天不用执勤,早点回去吧。”
奥薇尔看看天色,道:“我送您回去。”
伊莎瑞尔摆摆手,“这么点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赶紧走吧,迟了大祭司该生气了。”
奥薇尔突然一笑,眼里柔情四溢,“那臣告退了。”
伊莎瑞尔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过肯定跟哈尼雅有关。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晚风轻拂在脸上,十分惬意,伊莎瑞尔不知不觉来了困意。
“陛下,急报!”
奥薇尔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伊莎瑞尔一下子惊醒,从她手里接过密信,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越来越凝重。
奥薇尔见伊莎瑞尔脸色不好,忙问:“陛下,很严重吗?”
伊莎瑞尔把信递给她,缓缓站起身看向西南方,眸色幽深晦暗。
“和平的局面马上就要被打破,战争不可避免,我们得早做准备了。”
奥薇尔一字一句看下去,表情也沉重了起来。
位于鲁特南边的索伊王国,对鲁特虎视眈眈,已经在暗中部署兵力,往鲁特边境逼近,战争一触即发。
索伊王国的军事实力并不弱于鲁特,只是一直以来崇尚和平,所以才没有挑起战争。
半年前老国王去世,新王特里亚继位,这位新王跟伊莎瑞尔一样,是个极具野心的人,迫切地想要掠夺、扩张,鲁特物产丰富,国土面积又大,是不二之选。
伊莎瑞尔不止一次去过鲁特,自然知道鲁特现在的问题。
国王年迈,后继无人,几个亲王狼子野心,最重要的是,没有可以率军御敌的大将。
一旦索伊大军压境,必将一路势如破竹,轻而易举打到比底斯。
到时候恐怕鲁特就会是索伊的囊中物了。
而且以特里亚的性格,不会只满足于一个鲁特,尝到甜头之后,他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
下一个是谁,不言而喻。
塞西尔跟鲁特虽然不是特别坚固的盟友关系,但唇亡齿寒,一旦鲁特沦陷,那塞西尔也会陷入战乱之中,所以得早做准备才是。
伊莎瑞尔看向奥薇尔,眼中锋芒毕露,奥薇尔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俯身行礼。
“臣这就去部署。”
“尽量秘密进行,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否则容易引起臣民恐慌。”
“是。”
奥薇尔长腿一迈,阔步走了出去,伊莎瑞尔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乐意。
乐意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是外部镶金的酒壶和玻璃杯子。
塞西尔靠近大海,晚上风大,她们每晚都会喝点热酒,今天伊莎瑞尔迟迟没有回去,她就找来了,但看伊莎瑞尔刚才的神色,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嘴上这么问,脚步却没有半分停留,很快就到了伊莎瑞尔面前。
伊莎瑞尔摇摇头,示意她把酒具放下。
乐意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伊莎瑞尔就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如果鲁特发生了战争,你会难过吗?”
乐意心头微悸,这才发现在她沉溺情.色的时候,任务已经快要进行到她做抉择的时候了。
战争一起,伊莎瑞尔的扩张之旅将正式开启,届时她会横扫这片大陆,成为莱茵斯海以西的霸主。
而她,只是推波助澜的一颗棋子。
一想到马上要做渣女,跟伊莎瑞尔决裂,乐意心里沉甸甸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鲁特是我的母国没错,但如果你想做什么,我肯定不会阻拦你,只希望你能善待鲁特的子民。”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旦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不过乐意并不太担心,因为她相信伊莎瑞尔会是个悲悯天下的仁君。
伊莎瑞尔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语气轻淡:“谈何容易啊,一旦打起来,难免会有伤亡。不过我答应你,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们。”
乐意拍拍她的后背,算是对她的肯定。
抱了好一会儿,伊莎瑞尔才放开她,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我说要打仗,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本来就是要统一西岸的。”
乐意说得太过平淡,伊莎瑞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这么震撼的话。
“统一……西岸?”
不太确定,又问了一遍。
乐意照旧平静,只不过语气多了几分坚定。
“是的,你会是这片陆地上唯一的王。”
伊莎瑞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心跳得很快,有种血液沸腾起来的感觉。
唯一的王?这片陆地上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几十个,她真的能做到吗?
乐意的手还环在她的腰上,见她出神轻轻捏了一下。
“不要怀疑自己,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一往无前。”
伊莎瑞尔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乐意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她能吗?不能。
伊莎瑞尔见她犹豫,心里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不然会不安。
“说啊,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你登上那个万人仰望的位置。”
乐意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伊莎瑞尔这才满意,眼里浮上笑容,左眼下的红色泪痣分外鲜艳。
乐意被她这么注视着,不由的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再不喝酒就要凉了。”
伊莎瑞尔伸手去够酒壶,把乐意圈在怀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乐意的注意力被那粒小红痣吸引,不自觉在那处吻了一下。
伊莎瑞尔手一颤,刚拿到的杯子掉下去,在盘子里转了好几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乐意连忙转头,杯子还好好的,伊莎瑞尔的耳朵却红了。
“这还没到晚上呢,陛下怎么就没力气了?”
伊莎瑞尔看她,嗔怪道:“还不是你……”
她瞪乐意一眼,三分娇七分媚,看得乐意心里痒痒的。
再亲一下应该不会生气吧?身体比思想更诚实,在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行动了。
伊莎瑞尔正在倒酒,猝不及防唇被吻住,她手一歪,酒洒出去了大半。
乐意没有过多纠缠,叼着柔软的唇瓣吮咬,尝到香甜之后就放开了。
伊莎瑞尔手抵在她胸前,问:“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乐意握着她的手倒酒,笑道:“哪天不黏人?”
伊莎瑞尔想想也是,白天一本正经,夜幕降临就自动打开了某种开关,化身成为饿狼。
酒的温度刚好,两人坐在藤椅上,一边欣赏晚霞一边喝。
“这样的平静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是啊。”
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快就会失去,所以得在战争来临之前,多感受一下。
这之后局势果然变得微妙起来,乐意就算待在后宫也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鲁特开始大规模囤兵,塞西尔表面上没有任何行动,但奥薇尔和几个大将军,每天都深夜才出宫。
表面看似一切正常,实际上暗流涌动,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季节转换,秋季来临。
马上就是鲁特的国庆,百姓们都在期待即将到来的热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正在面临存亡危机。
伊莎瑞尔受邀参加国庆庆典,因为在佩塞眼里,乐意算半个女儿,伊莎瑞尔是沾了乐意的光。
鉴于目前的形势,乐意的意思是不去,但伊莎瑞尔想陪她去。
“毕竟是你的母国,佩塞国王都邀请了,不去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
乐意看着她自信的眼神,问:“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伊莎瑞尔低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眼睛里露着锋芒,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乐意突然就明白了,这次去鲁特即使挑战也是机遇,而伊莎瑞尔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乐意回了信给佩塞国王,说自己届时必会到场。
之后一直到去鲁特,她跟伊莎瑞尔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深夜总感觉有人抱了她,可第二天摸着冰冷的被子,她又觉得是在做梦。
去鲁特前夜,两人才算真真正正同床而眠。
乐意睡不着,闭着眼平复纷乱的思绪,伊莎瑞尔勾住了她的手指。
“担心鲁特的国庆会有变故?”
乐意睁开眼看她,淡声道:“我在担心你的身体。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明天又要坐马车赶去鲁特,身体吃得消吗?”
伊莎瑞尔不自觉勾唇,眉眼带笑窝进她怀里。
乐意这样说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是即使睡熟,也会把她抱进怀里的人啊。
她的王后好爱她。
为了保证乐意的安全,这次出行比平时多带了两倍护卫,一路上风平浪静,好像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她们要去鲁特似的。
到鲁特边境时,天气急转直下,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乐意想要没想,抱着伊莎瑞尔就地一滚,箭射进她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伊莎瑞尔连忙撕下衣角,将她的伤口绑住,并把她护在身后。
但是偷袭者人数众多,很快护卫就死伤过半,伊莎瑞尔为了乐意不被发现,孤身引开追兵。
很快她就被团团围住,在漫天的风沙下看不清战况。
乐意把箭拔出来,拿起地上的长剑,朝伊莎瑞尔走过去。
一声马叫声将局面打破,乐意看着马上的男人,握紧了长剑。
“伊莎瑞尔为了你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乐意无暇顾及他说的传言是什么,她只想快点到伊莎瑞尔身边。
男人跳下马来,声音从风沙中传来。
“想必你也不想让伊莎瑞尔受伤吧,王后。”
乐意抿唇,声音冷到极致:“你什么意思?”
“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可以从那些人手里救下她。”
“救她?难道不是你偷袭我们吗?”乐意只觉得他在贼喊捉贼?
男人勾起一抹邪笑,指了指伊莎瑞尔所在的方向。
“这可冤枉我了,你仔细看看。”
乐意透过沙尘与水汽看去,那些人穿着鲁特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