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魔法的火焰席卷着高楼,厮杀的喊声像是浪涛般击打着最后的防线。
“埃林·弗格斯殿下,雷恩·沃克自现在起向您宣誓效忠,至死不渝。”
弗格斯家族最小的王子,面上涂抹着高级白色妆粉、眉毛与头发都被修剪得极其精致的埃林·弗格斯怔怔地看着面前这素昧蒙面的英俊骑士,手中已经打开塞子的玻璃小瓶滑落在地。瓶中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流淌,浸润了一小片地毯,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睡莲香味。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
“是你。”弗格斯勾了勾嘴角,额角滑落一滴冷汗,“很好。救我出去,我将如约实现许诺给你的一切。”
雷恩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坚决。他收回用于誓约的长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这如其他贵族没什么不同的脆弱王子,冷声说道:“那就请您不要松手。”
他将埃林·弗格斯一把抱起,朝着门外冲去。而在他们背后,两道人影从始至终就像幽灵一般静静伫立在露出一道缝隙的窗边,那。
这两道影子中一人有着及地的白色长发、披着精灵风格的长袍,眼中虽然有惊讶,但更多都被掩藏在久远的时光中;另一个人梳着一丝不茍的棕发、皮肤白皙,穿着精致的贵族礼服、面上恰到好处地上着妆,看上去脆弱又俊美。
他们都有着弗格斯家族的灰色眼睛。
“就这样,”那位青年开口,“雷恩·沃克骑士救走了埃林·弗格斯王子,本该在这场叛乱中灭族的弗格斯留下了最后一丝血脉。”
灰白长发的埃林侧过头,看向身旁与自己有着分毫不差的容貌,气质却迥异不同的贵族王子。
“‘塔列夫的刽子手’,与雷恩·沃克有着过节的桑德·斯科特尾随而去,”贵族继续像是咏叹一般说道,“像是寻血的猎犬一路追逐着他们的踪迹。”
忽略了那贵族所说的话,埃林看着他开口:“这里是梦,还是你制造的幻境?”
“这里是世界的回忆。”弗格斯王子带着一抹苍白的微笑看着埃林,“就像我们生活在今天,却会记得过去——当世界被改写,那个曾经存在过的故事就成为了它的回忆。”
“新的因果规律已经诞生,过往的记忆也将渐渐淡去。请你欣赏这曾经发生的故事,一出浩大舞台上爱与恨的歌剧。”
埃林沉默地看着。此时此刻,对于他自己的问题,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弗格斯王子轻轻地挥了挥手指,像是在空中翻开一本隐形书籍新的一页。四周的景象渐渐褪色、变得模糊,就像是一副完整的油画沿着时间逆流而上、失去细节、失去深度,变成一片铅笔线所描绘的草图,最后重新成为一块空白的画布。
新的画面很快在这画布上显现:雷恩骑着黑马,在辽阔的埃特纳原野上载着弗格斯朝西北方的玫瑰港赶去。
“原来这就是愿望之刻。”弗格斯用留着修长但干净指甲的手指轻巧地打开了愿望之刻的表盘,“呵呵,敢把自己的未来和生命都押在一块小怀表上。雷恩·沃克骑士,你倒是有魄力。”
“它从不出错,虽然我希望它这回是错的。”雷恩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坐在自己身前的王子说道。
“注意你的态度。”弗格斯猛地一扭身子,伸手卡住了雷恩的脖子。他纤细的手指显然不足以对已经晋升超位的雷恩带来任何威胁,骑士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
“我需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不是你这种连基本尊卑礼节都不懂的蠢货。”弗格斯眯了眯眼,忽然另一只手一甩,将愿望之刻直接抛了出去:“去捡回来,小狗。”
埃林的眼角猛地一跳,即便此时此刻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能感受到雷恩错愕的神色之下是多么猛烈的怒火。
他看到雷恩瞬间一踩马镫跳了出去,黑马在巨大的力道下失去平衡一下子连带着弗格斯摔倒在地,痛苦地嘶鸣着。雷恩在空中就接回了愿望之刻,攥在手中落回地面。
当他一脸扭曲地走回弗格斯面前,看到的是浑身泥土与碎叶、刚刚挣扎着坐起的弗格斯脸上戏谑的笑容:“这不是接得不错么。”
雷恩上前便是一脚重重踢在弗格斯的腹部。遭受打击的弗格斯浑身猛地向后弹出几米,像是脱水的虾子一般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地。雷恩也因为光辉契约的反噬而浑身青筋暴起,甚至激发了超位骑士领域来抵挡这过于强烈的痛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笔挺地站着。
灰沉沉的天空笼罩大地,弗格斯王子面色苍白地咏叹——
“亡国的王子本性不改,契约束缚的骑士重负难卸。”
“命运的锁链铰接起歧途的灵魂,注定谱写的悲剧自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