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埃林,虽然我很清楚你说的话都是为了激怒我,但你说的那些事也都是事实。”
“超位魔法师与骑士在生命上的差距,注定我们要分开……”
埃林忽然回过头,静静望着雷恩,就这么停滞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会在意这件事。”
他垂下眼:“是的,对于其他人而言是这样,但对我来说不是。你活着时,我会和你一起活着;你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去死。”
“不,我并不是这意思——”雷恩皱着眉想要反驳。
“雷恩,你先听我说几句。”埃林再次握上雷恩的手,拇指在他粗糙的手心摩挲了几下:“在无人群山你提出要提前解除契约时,我就已经在考虑可能出现的问题了。其实契约在三年期限到来时也会自动触发,提前解除却势必要经过对你我而言痛苦的背叛仪式。只不过既然是你决意要做,我就支持,为此我决定将具体解除契约的过程对你保密”
“你太相信我了,所以仪式会变得极其困难,为了让你下定决心,我别无选择。如果提前告诉你我可能会说的话,那到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就毫无意义了。”
雷恩紧紧盯着埃林:“但那些话有些太令人窒息了。”
“我知道。我用来刺痛你的这些话是我在见证光人与精灵的覆灭后意识到的,在此之前已经折磨了我无数年。我知道它们一旦听过就无法忘记,像是一剂慢性毒药一样永远在血液里流淌。”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这漫长的时光中我见过不止一位法师和骑士或不具备超凡力量的人相爱,这样的爱情最终都会沦为背叛或是孤苦的等待。这件事就像一道不会褪去的疤痕,一旦得知就会成为永远的煎熬。”
“抱歉,我没想到这一点。”雷恩望着埃林的眼睛低沉地说道。他的确是忽略了,如果埃林对他是付出真心,那么在说这些令他痛苦折磨、如坠深渊的话语时自己也不会好几分。除非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背叛对付,否则相爱的人在伤害彼此时,自己怎么可能会是完好无损的?至于埃林对他的忠诚,雷恩从未怀疑过。
“不过我既然敢说,当然已经有了解决的想法。我不是那种无论痛苦快乐都非要与人分享的人,如果我没找到答案就不会让你听到这些话。”埃林笑了笑,“远东有一种仪式,据说能够将两个人的生命联结在一起,将时光分摊。”
“消息可靠么?”
“是圣战前从费伦诺东海岸传来的消息,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如果找不到,我就试着自己将它开发出来;如果都不行,那等到你垂垂老矣,我和你一起躺进坟墓。”
虽然埃林说得很平淡,但雷恩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他并不是随口许诺。
雷恩盯着埃林看了好一会,才摇摇头:“如果最后也没能找到,你就自己好好生活。你爱上别人也好,为我守望也好,无论如何,不要为了我而放弃生命。”
“你就是我的生命。”埃林轻飘飘地看了雷恩一眼,兀自朝前走去。
雷恩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突然漏了一拍。片刻后他才恢复清醒,快步跟了上去,像是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一样咳嗽着问道:“你故意这样说的,是不是?”
埃林回头瞧了他一眼,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能在无人群山说一大堆肉麻的话让我不好意思,我就不能来几句煽情的让你卸下伪装吗?”
“你是不是又想见识一下我对付魔法师的手段了。”雷恩冷哼了一声,贴近到埃林耳边故作流氓地说道。
“什么手段?”埃林不甘示弱、眯起眼朝雷恩吹了口气:“做来看看。”
“在这?你想让佩莱尔老师和我祖父一回来就看到我们两个在光天化日下做那事?”
“有什么不行?给这俩老古董一点新时代的小震撼,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一边说着胡话掩饰心里的波澜起伏,一边沿着岛屿的边界线朝着远处走去,好像之前的承诺或是誓言真是故作姿态说出来的诳语而已。半位面永远吹拂的微风将岛屿边缘肆意生长的大片荒草扬起,遮盖住了两人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