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圣战前夕曾经有过。应该说在那个年代，反抗光辉神教、试图将光辉之神拉下凡间的研究才是主流。”佩莱尔的眼瞳深邃了一些，“曾经针对光辉契约的研究包括将契约者带入暗影位面、超位魔法师半位面、地底深处，然后尝试打破契约、观察效果。结果证明光辉契约即便在主物质位面之外同样生效，神罚像是穿越了位面之间的隔阂、不依不饶地出现。然而最不被看好的地底实验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成果，神罚在穿越底层后减弱了。毫无神圣性的石头阻隔了天罚的到来，这无疑说明了神是能够对抗的。”
“不过最重要的光辉之神的本质与居所到圣战爆发也未能解明，大多数研究的结果不足以动摇信徒的虔诚，只会被当作魔法师的诡计。”
巴勒莫看着一老一小两个魔法师嘀嘀咕咕地又说起与魔法有关的话题，一时间兴致缺缺，决定找自己的长孙聊聊天。雷恩原本还在思索埃林的话，突然被一只大手拽住手臂、拖到了一边，转头便见到自己祖父那狮子般圆睁的眼睛。
“我们单独走两步。”巴勒莫拉着雷恩朝着与佩莱尔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些法师就爱聊些虚头巴脑的事，是吧。”
他挤了挤眼睛，继续说道：“我还是和你比较说得上话。那小子平时也这样？那你怎么受得了？”
雷恩不习惯和人凑得这么近。他后背僵了僵，试图挣脱无果后说道：“埃林平时不怎么谈和魔法有关的事。”
“是吗？”巴勒莫眨了眨眼，“那聊什么？”
聊什么？
雷恩短暂地出神，回忆着从去年的斯特莱姆城堡到极光岛、今年从卡塔林到埃特纳与埃林相处时候这位落魄王子和自己聊过的内容。过去的情境仿佛在远处白茫茫的风雪中浮现，又重新消散在寒冷的远方。
“无非是……”他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说道：“无非是，问这问那，一些琐事。”
“？”巴勒莫歪了歪头，仔细打量自己的长孙，“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雷恩面色一僵，梗住脖子不回答。
“老子是你爷爷，有什么话不能和爷爷说的？”巴勒莫突然大叫了一声、说着逻辑离谱的话。雷恩首当其冲地脸色一黑，连不远处讨论得正火热的的埃林和佩莱尔都好像听到点什么，禁不住往这边瞥了一眼。但巴勒莫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继续说道：“杰克那老家伙对他的学生喜欢得很，之前还为了不让你们牵扯回来硬是说了些难听的话，现在就又这么热情了，我看他迟早要加入秘塔。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也加入埃雷萨尔吗？”
这话戳到了雷恩的敏感之处。他浑身一战，擡头看着巴勒莫：“契约解除后，我准备复辟红叶家族。埃林也会和我一起。”
“……复辟？为什么？”巴勒莫怔了怔，“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雷恩睁了睁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干笑一声：“祖父阁下，您是这样想的吗？”
红叶公爵点了点头：“距离绯晚之变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我听说阿加尔·齐奥特里尼和法里欧·弗格斯都已经死了，其中一个还是你亲手杀的，干得漂亮。现在我们在埃特纳已经没有仇人了，至于重建家族，失去的一切已经不会再回来。只要你好好生活下去，沃克家族的血脉就还在延续，不是吗？”
雷恩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巴勒莫是这样想的，没有想到连红叶公爵本人都无意复辟。
“既然如此，您在佩莱尔阁下的半位面藏身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了。”巴勒莫古怪地看着雷恩，仿佛在怀疑自己的长孙是不是不够聪明：“埃特纳的仇恨已经结束，埃特纳之外的却还没有。”
他直直看着雷恩，语调低沉地说道：“‘星辰倒影’乔·阿林努斯。费伦诺光辉教皇卢文三世。他们才是我要复仇的对象。”
“我要看到他们的谋划和野心连同珍爱的东西都在火中化为焦炭，看到教会倾覆，看到‘星辰倒影’像其他任何一个法师一样接受审判并且受罚，这样才能平息我的愤怒。”
雷恩不自觉地干咽了一下，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截、强壮一截的高大男人那脸上忽然浮现的愠怒，像是稀松平常的山岭之间突然打开了一道裂隙、露出地下滚滚沸腾了无数年也从未熄灭的熔岩。
巴勒莫这才注意到雷恩的目光，神情一下子又松缓下来、咧嘴笑了笑：“哎呀。我们男人要定目标就定得大一些。不管能不能做到，好歹气势要有，是不是？”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雷恩的肩膀：“现在我们整个家族只有两个人，我作为长辈总该挑起大梁，承担点困难的任务。复辟家族也很了不起了，等我和杰克搞定了教会，说不定还有机会回来当几年红叶公爵呢。”
雷恩被巴勒莫的巨力拍得不停摇晃，直到巴勒莫突然听见什么、转过身眺望时才回过神，望着自己祖父的背影怔了好一会。
“可以开始了。”埃林远远朝两人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