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否有意,现在看来这都这是明智的做法。弗格斯家族大厦将倾,他即便在那时找到弗格斯家族宣布效忠也未必能得到封赏,反而会被当作与塔列夫家族对抗的撒手锏。”
小阿加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我继承了公爵的位置后便让人杀了那个画家与操纵印刷魔法阵的法师,然后把那些通缉令全部丢进壁炉烧毁,只留下这一份。既然他不想暴露身份,我也不希望现有秩序被打破,封锁消息是最好的做法,如今之况也证明这样的手段还算有效。本以为我是全埃特纳唯一一个知道那名凶手外貌的人,没想到近期会被埃雷萨尔的法师找到,特意告知我这件事。”
“那天在文尼一世面前,你拿出的那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既然老阿加尔和随从全部被杀害,你又如何知道那柄匕首上沾了雷恩·沃克的血?”
“我不知道。匕首是我父亲的匕首,但血是秘塔的法师制造出的。”
他略微叹了口气,看向一侧映照着昏红晚霞的昏暗高窗:“我有一种预感,埃特纳现有的王室秩序很快就会打破。雷恩·沃克是红叶家族的幽灵,已经徘徊许久没有归宿。然而在北方两国即将爆发战争的当下,连一个幽灵都会被法师盯上并且设计利用,想来他们将手伸入王庭的日子也不远了。”
小阿加尔看了一会昏红的城市,忽然转头问道:“夜林公爵阁下,仅仅是出于好奇,我想请问你收集雷恩·沃克骑士的情报是出乎何目的?虽然帕夏丽特女士已经在信中提及你是想从他那里找回埃林,但我想这恐怕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索利斯微微眯起眼:“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他并无敌意。”小阿加尔目光平静地看着索利斯,“我叙述了很多关于这位骑士的事,但你并没有在任何一处表现出厌恶与反感,或是其他负面情绪。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找到他、将那位弗格斯王子带回,而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你知道那天见到的是弗格斯王子。”
小阿加尔淡漠地一笑:“既然我一直以来都在关注雷恩·沃克这个对齐奥特里尼家族而言格外危险的人物,在得知弗格斯王子被一名骑士救出斯特莱姆城堡后有一些额外的联想也很正常。有了这些联想,我就会去调查,最后确证我的假设。”
显然他不想解释具体是如何知晓。
“夜林公爵阁下,其实我有这样一个猜想。考虑到弗格斯王妃与你是兄妹,你对她的孩子,弗格斯三王子必然也多有照顾吧。如今他是弗格斯家族唯一的血脉,倘若王朝复辟,他将是唯一的国王。”
“你已经是埃特纳唯一的超位,索利斯家族又因为你的关系而完全控制了南方,如果再加上雷恩·沃克,弗格斯王朝复辟恐怕就不是一个笑话,而会成为文尼一世真正需要恐惧的问题了。你搜寻关于这名骑士的情报是因为你对他并不了解,无法确认他与弗格斯王子是何关系,又是否值得信任。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你便会开始后续的那个计划了。然而——这是叛国之事,自然是无法大张旗鼓地宣扬的。”
索利斯始终保持沉默,然而他的目光已经逐渐变得阴冷。小阿加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的神情依然是那副异样的平淡。
“索利斯阁下,不论我猜的是否正确,你都毋须担忧。毕竟我想要的只是能继续当我的公爵,而非别的什么。”
“倘若你说的这个假设中的王国真的出现,恐怕你的公爵位置是保不住了。”索利斯冷冷说道,“况且就在几分钟前你还告诉我,你愿意为了杀雷恩提供帮助。”
“阁下的语气听上去说的不是我的位置,而是我的脑袋。”小阿加尔耸耸肩,“再说,我希望他去死,和我愿意让他活着,这并不冲突不是么。我与雷恩·沃克只有杀父之仇这唯一的关联,我在这些年注意着他的动向也只是是为了避免哪天他做出一些过激的事,而我没有足够时间反应。”
小阿加尔用拇指摩挲了两下自己的面颊:“一切欲望都是有其实现方法的。这个假设中的王国,其实我也乐见其成的。听帕夏丽特女士所说,他和那位弗格斯王子的关系似乎有些特别——或许这会成为某种契机,让他从一头孤狼变成家犬也说不定。毕竟一条被驯养的狗,其危险性总是比饥饿徘徊的狼要小得多。”
索利斯盯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庸至极的男人,心中的警惕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