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的话令我无地自容。”女伯爵深深谓叹,“是我过于肤浅,希望主教大人能够宽恕。”
等杜劳教士点了点头,她才又鞠了一躬、缓缓坐下。在她一旁的卡万斯克也不声不响地一同坐下,仿佛刚才他的问题早已结束。
“陛下,虽然费伦诺与埃特纳往来稀少,但我相信费伦诺的王庭也更期望和平而非战争。”杜劳左右看了一眼,才总结般说道,“光辉亦对所有凡人皆有所爱,因而我们才从不间断地在南大陆传教,希望所有人都能相互爱护,共同在光辉的眷顾下生活。陛下担忧子民,召见我们来王宫询问,这难能可贵,但我毕竟只是一名传教教士,恐怕无法给出更多答复。如果您允许,我们就先行告退。”
杜劳正要鞠躬离开。
“等等。”
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忽然传来。
埃林擡头望去,只见到坐在那名魁梧男性一旁下座,因为有那名高大男子做对比而显得格外渺小,身上穿着紧身的贵族衬衣、气质有些猥琐的年轻男性,忽然站了起来。
“主教阁下。我是埃特纳的北境大公,‘绯红公爵’阿加尔·奥特里尼。”
“我为冒昧打扰您而致歉,不过我怀疑,我认识您身旁的这位‘沃林’骑士,很久之前就认识。不如说,是我死去的父亲认识。”
他猛地转向文尼一世:
“陛下,如果一名埃特纳人刺杀一国公爵,应当处以何种判决?”
“无论主从,都处以一日凌迟。”文尼一世似乎因为齐奥特里尼公爵的这个问题感到冒犯,神色之间露出不快。这不是现在这样的场合应该提出的问题。
然而齐奥特里尼显然不这么想——同样不这么想的还有埃林。
他几乎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能尽量低下头,紧紧盯着地面,免得被人注意到。
埃林的心此时已经只余震惊与疑惑,“绯红公爵”阿加尔·齐奥特里尼不是已经被雷恩杀了么?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冒出来?
略微恢复一些理智后,埃林很快理解——这应当是被雷恩所杀的那位公爵的儿子。和上辈子的欧洲国家类似,埃特纳也有子嗣沿用长辈名字的情况,一定程度上是起到纪念意味。在他父亲还没过世时,还会有老阿加尔和小阿加尔的区别,但既然上一代绯红公爵已经被杀,也就不需要冠以年长和年少的区别词语了。
小阿加尔·齐奥特里尼继承了这个名字,恐怕很大程度上也继承了仇恨,更加上了他自己的那一份。这毕竟是杀父之仇。
埃林的背后开始不断冒汗,小阿加尔敢在这时候站出来,恐怕这件事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打算。文尼一世是否也有参与?不,埃林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齐奥特里尼家族陷害红叶家族并出兵灭门,这件事中弗格斯家族也有参与。小阿加尔不可能让这件事传进文尼·塔列夫的耳中——即便他很可能已经多少知道一些也不行,否则这位新国王的态度将不好猜测。
他偷偷看了雷恩一眼,没想到这家伙依然神色不变、稳如泰山,好像小阿加尔不是准备控告雷恩谋杀公爵,而只是打算告状雷恩绊了他一跤一样。埃林的余光中见到杜劳教士同样在打量雷恩,只是没有透露出太多情绪。
很快,埃林很快就知道了谁是小阿加尔可能的共谋。
帕夏丽特女伯爵一脸怒容,从座位上猛地站起。
“公爵大人。”
“帕夏丽特,你想说什么?”小阿加尔略显狭窄的眼睛冷漠地扫向坐在她对面的女伯爵。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您是否有些失礼了?”帕夏丽特眯着眼睛说道,“杜劳主教是光辉的仆人,沃林队长则是费伦诺的骑士。您说这些话,是在暗示什么?”
文尼一世端坐在国王宝座中,安静地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一言不发。显然他也已经察觉到了两人一唱一和,看上去针锋相对,实际上却有些太过契合,像是一台戏剧。这是演给杜劳主教三人的戏,而在国王面前,即便杜劳发觉不对也只能看下去——只要文尼一世不阻止。
文尼一世当然不会阻止。
“陛下。我怀疑这位沃林骑士就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小阿加尔终于冷笑一声,说出了他真正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