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鹫骑脸
海上的日子过得不算快。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没有电子产品,也没有低印刷成本的书籍,消遣的唯一途径……居然是学习(雷恩禁止他和其他水手一起打牌)。埃林已经基本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继续依靠简单粗暴的反复抄写很难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至于魔法语言,他正在学,但并不快。
它并不是单纯的语言……应该说,带有一定的魔力,本质上更像是魔力的一种共鸣,而表现为语言则是为了帮助低中位魔法师以一种较为熟悉的形式进行理解。
它来自历代魔法师对龙语、古精灵语的总结,原本有一个相当冗长的名字,但在后来的数次精简后直接被称为魔法语,包含了语言与文字,都需要魔力辅助来进行阅读和书写,无法使用工具批量印刷,而且像雷恩这样的骑士即便位阶再高也无法凭借自身知识辨认。
而在各类魔法书中,就大量使用了这种文字……应该说,大部分魔法书都是由魔法师亲手书写,几乎都会恒定“珍藏术”来进行保存,因此才格外珍贵。
几次事故中得到教训的弗劳尔·卡特船长现在不允许埃林将书带出他的船长室,也不让他在船长室内练习魔法,后续教会他的几个魔法也是经过仔细甄选的“绝对无害”的法术,包括“侦测法术波动”、“静寂门户”、“弱修复术”、“低语术”等……即便如此,埃林的某个“低语术”还是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
一旦日子变得平淡,时间的流速仿佛便会加快。船员们日复一日地聚集在一起打牌、撒网捕鱼,埃林反复练习着最基础的学徒“戏法”,雷恩整理着自己的笔记、时而沉思,也有时找到弗劳尔谈论事情。
桑德·斯科特仍然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不清楚他每天在做着什么……化名安妮的萝伊丝·奥利弗小姐在那几日的昙花一现后也恢复了低调的生活,只不过在那之后便偶尔会有船客或是普通水手抱着偶遇的心态时常路过她的房间门……
总之,在诸如此类的小事中,这漫长的航行终究是大半过去了,时间……也从尚算凉爽的五月,到了炎热的七月。
“冰雪之女号”上恒定了“平定风浪”的魔法,加之这个季节的东无尽之海少有巨大风浪,这一路的航行可谓无惊无险。实际上这也是如今大多数海运的正常状况,有魔法进行辅助,原本相当危险的海洋行业安逸了许多。
在弗劳尔的“活动海图”上,冰雪之女已经抵达费伦诺的正西方,再有大约两周时间便能驶入埃雷萨尔海域。
当然,从这里是无法看到埃雷萨尔的海岸线的。为了避开埃雷萨尔的近海船只、防止产生摩擦,他们此时行驶在海洋深处,距离海岸足有过百公里,属于绝对的公海。
下午……受不了船舱的闷热,埃林跑到了中央甲板,躲在船帆的巨大阴影下。横帆帆船的航行方向与风的方向有一定夹角,经过调整后,船只在气压的推动下向着北方驶去,而海风则从两侧吹拂而来,多少缓解了一些炎热。
这里也不只有埃林,还有聚集在一起的一伙水手……他们需要负责调□□帆、检查各处设施情况,而在空闲时,就会像现在一样,聚集在一起玩牌……
而埃林当然是站在一边看了。
虽然雷恩不让他玩,但看一看总不会怎么样吧?再说,那位骑士现在也不在这里,不会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这种牌的游戏规则相当简单,两方从固定的二十七张牌中抽出九张,按照前中后三层放在各自的半场上。其中最前一层的卡牌从一开始便亮出,中后两层则隐藏。牌面则分为两个阵营、三种类型,分别是:“战士”-“圣骑士”,“魔法师”-“牧师”,以及“禁咒”-“神降”。
不错,从这牌面便不难猜出这种牌的背景——大陆第二纪310年的“圣战”。
而发明这种牌的,想也不可能是保守禁欲的费伦诺牧师们……它是由埃雷萨尔一群吃饱了撑的、爱动歪脑筋的“邪恶魔法师”所设计的,名字……就叫“圣战牌”。
实际上,把“神圣的教会”和“邪恶的魔法师”放在一起本就足够亵渎,“圣战牌”却还将其进一步去神圣化,干脆变成了谁都能参与的游戏,此举在费伦诺的教会看来是赤条条的挑衅、侮辱……但偏偏,它很好玩,从埃雷萨尔一直流行到“黄沙之国”法蒙,甚至大部分酒馆都会准备有好几副,供无聊的酒客打发时间。
它很大程度上削减了教会在大陆人心中的神圣性,就政治意义而言,绝对是一件成功的“武器”,因为费伦诺对其无可奈何。
说远了……回到牌局,此时对战的两方分别是“冰雪之女”高瘦的大副艾迪·斯托尔和胳膊粗壮的水手长伯拉希恩·米勒(路人,不需要费脑子记啦~)。
大副艾迪执“高塔”方,水手长伯拉希恩则执“教会”方,各盖下九张牌。
伯拉希恩咧着牙齿连连笑道:“斯托尔,我的牌真的相当不错,你不考虑调整筹码么?”
他的最前排放着三张亮晃晃的牌,分别是“教皇”、“圣骑士长”、“圣女”。
它们算得上是最强的五张牌之三,对应高塔阵营的“烈焰之心”、“王国骑士长”、“太阳之手”。
而伯拉希恩的最前排,只有一张可怜的“学徒魔法师”和一张“老练骑士”……
“不用了。”
艾迪的面色相当平静……当然,在船上混了很久的埃林是知道的,他并非是真的处惊不变,而是当初还没来到弗劳尔的船上时,长期在极北工作,在一次严寒中面部神经坏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面瘫”……而且是器质性的。
久而久之……在所有人都默认他是一个能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后,他真的逐渐变得相当沉默寡言,沉稳淡定,并且在自己负责的甲板事务、货运事务、以及部分船员事务上都处理得相当不错。但……也有人见过他在发现货箱里夹带着一只从埃特纳北部来的蛇狼蛛时一边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一边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所以他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未尝不是在心里打着鼓……
“嗯……那我把‘圣骑士长’前进一格,攻击‘老练战士’,再让‘教皇’攻击‘学徒魔法师’。”
“教皇”作为远程单位是可以越过一格进行攻击的。
真是残暴……埃林在心中想着,不知道当教皇知道有人让他亲自出手只为干掉一个学徒魔法师的时候有什么感想……这“圣战牌”真的很“亵渎”啊……
艾迪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把那两张牌从场上拿下,放到一旁。
“按照规则,你要翻开第二层的牌。”
“好。”
艾迪点点头,翻开第二层的牌——他在第二层放了整整五张牌,分别是“见习白魔法师”、“王国骑士长”、“老练的骑士”、“学徒魔法师”,以及一张立即施放的设置成“陷阱”的“禁咒”,除了“王国骑士长”其余都没有一敌之力……
“我在这一轮触发禁咒‘全知之视’!”
“哈哈,我觉得你还不如不触发~”
水手长伯拉希恩心情大好地笑了一句,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在不直接触发的情况下展现所有三层的牌……”
他缓缓翻开余下的六张牌——第二层整齐地摆放着“狮鹫团长”、“神圣之盾”、“见习牧师”,第三层则摆着“老练的牧师”、“老练的圣骑士”、“神之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