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尘可以说是怀着恨意和刺客对打,突然一把抓住刺客的短刀刀刃,任凭手掌心里全是鲜血,依旧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刺客还没反应过来时,白羽尘一扳刀刃,将刀横过来,一把抓住刀刃,把刀夺过来,握在另一只手里,横在刺客脖子上,质问道:“叫什么名字?谁派来的?意欲为何?”
刺客见事情已经暴露,冷笑一声,道:“名字不好说,我是宫里的一位太妃娘娘派来的,意欲嘛……取你的命!”
白羽尘同样笑道:“很好,还有没有同行人?”
刺客“大义凛然”,道:“没有,就我一个,那位太妃也就雇了我一个,还说‘不管能不能杀你,姓魏的都得死’,摄政王我还是见过的,要不然,我怎么还能刺的那么准,一下就刺了魏九安?”
白羽尘握着刀的手发抖,道:“所以,你是知道他不是我的?”
刺客故作潇洒地挑眉:“是啊,我就是为了杀他。”
白羽尘不再多说,把刀架在他颈间,一刀封喉,反正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血溅到他衣服上,他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片刻,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往客栈跑。
客栈。
白羽昼请了个郎中过来给止血,然而魏九安还算命大,就差一点就能要他的命,可偏偏差了一寸。
血有些止不住,已经用了药,但不怎么起作用。
白羽尘跑进屋时,易溟哭得好像魏九安死了一样。
白羽尘问郎中,道:“现在情况如何?”
郎中道:“运气倒是好,不过伤口确实惊险,该用的药已经用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走了出去。
白羽尘跑到床榻前,紧紧攥住魏九安放在外面的手,抵在唇边,眼角有些湿,喃喃道:“子矜?”
陆明泽急得出了满身的汗,道:“皇上,现在怎么办?!”
白羽尘想了想,问安烬道:“陈骁跟着吗?”
安烬摇头道:“没有,前几日宁太妃着了风寒,留陈太医在宫里把脉。”
白羽尘仔细一想,宁太妃偏偏这时候着了风寒,她一定是知道这次出来会出事,所以特意支开太医。若是白羽尘一定要让陈骁过来,就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左右不是人。
白羽尘心一横,道:“找郎中!他不行就换一个,我就不信了,整个大梁还没人能止血了?”
谢羌不敢耽误,立刻跑去找郎中了。
白羽尘道:“羽昼,你们在这儿也是干杵着,你带明泽和阿溟回房,我在这儿守着就好,小孩子嘛,不能见血。”
白羽昼点点头,带着其余二人回自己那屋了。
安烬识相地道:“皇上,奴才先出去帮谢大人找郎中了。”
白羽尘准了,安烬退了出去,整个屋里只剩下他和魏九安两个人。
伤口不致命,止血的药都用过了,血流的倒不算多,但就是止不住。
魏九安嘴唇发白,出了好多汗,眉心微蹙。
白羽尘坐在床上,把他抱进怀里,道:“子矜,疼不疼?”
可能也很疼,然而魏九安没有答复。
白羽尘也不用他答复,道:“你怎么还去挡了?为什么一定要去挡?你自己的命也是命,怎么这么不珍惜?嗯?”
空气一片死寂。
魏九安身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白羽尘给他扯下来换了新的。
白羽尘看着他,道:“你真是的,不爱惜自己,我的子矜最怕疼了。”
半晌,门被推开了,是宋翊璇。
宋翊璇笑道:“皇上,刚才的刺客让您受惊了,民女过来看看。”
白羽尘不爱搭理她,只道:“看过了,走吧,我跟子矜要歇会儿了。”
宋翊璇心道:“居然没把他弄死?!”
宋翊璇笑道:“皇上,一个下人罢了,就算是死了也是为您而死,光荣的。”
“再说了,一个下人,给您挡了也是职责,没什么可担心的,死了就死了,擡出去随便埋了就是……”
话音未落,白羽尘拿起茶盏就砸了过去,怒道:“滚出去!”
宋翊璇只好出去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寂寞。
白羽尘给魏九安喂了口水。
新请来的郎中年纪很大,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老人了,不多时便开了新的药方,嘱咐重新调整用药。下午魏九安看起来就有些气色了,不再像个死人一样僵硬。
新开的药方立竿见影,下午魏九安就醒了。
魏九安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白羽尘:“你有没有受伤?”
白羽尘抱着他,给他喂了一旁的茶水,压低声线,怕吵到他,道:“没有,还管我呢?先管管你自己吧,差一点就没命了,知道吗?”
魏九安长出一口气,笑道:“幸亏阿溟跟着谢羌提前回来了,要不然再吓着孩子。”
白羽尘道:“净管别人,怎么不操心操心你自己?”
魏九安啧啧两声,笑道:“这不是没死吗,弄得这么麻烦,我不还是醒了?”
白羽尘揉了揉他的头发,认真道:“我心疼你。”
魏九安笑笑,回避了这个话题。
白羽尘让他躺下,给他掖了掖被角,道:“别乱动,刚上了新药,你再躺会儿,晚上叫你。”
魏九安把头埋进被子里,这么一看还挺可爱的,像前两年一样。
魏九安探出头,鼓着腮帮子,道:“羽尘,晚上吃什么?”
白羽尘笑道:“是饿了吗?我也还没想好吃什么,羽昼他们要吃面,刚才还过来问我,我说等你醒了一块儿商量,你要吃什么?也吃面吗?”
魏九安微微皱着眉头,嘟囔道:“牙疼,最近甜的吃多了,晚上吃点软的吧。”
白羽尘笑道:“行,那我给你熬粥,或者想吃点别的什么?”
魏九安笑道:“你给我熬粥吧。哎呀!有生之年能吃到皇帝亲手熬的粥,死也不怨了!”
白羽尘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又说这种话,自己咒自己啊?”
魏九安伸手去抓他的手,道:“轻点!都给我捏疼了!我这么好看的脸型要是被你捏歪了,该变丑了。”
白羽尘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笑道:“怕什么的?丑就丑,还有我养着你呢。”
魏九安笑道:“果然油嘴滑舌!”
就在二人互相打趣时,房门被一脚踹开,进来几个捕快,领头的那个大声道:“刚刚是谁在街上滥杀无辜了?赶紧给我出来!”
紧跟着,后面进来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一直闭着眼睛,可谓高傲至极。
官服男子道:“刚刚听说有人在街上杀了路人,情节之严重,本官亲自过来捉拿,希望你们能配合。”
魏九安撑着身子坐起来,道:“这位大人想必是误会了,刚刚街上有人行刺,不算滥杀无辜吧?”
官服男子道:“大胆!本官办案你也敢质疑?把他给我押进大堂好好审问。”
说完,两个捕快上前就要抓魏九安,白羽尘将他护在怀里,喝道:“放肆,你是几品官员?仅仅听信百姓一面之词就下决定,如此办案,要有多少冤案?”
官服男子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白羽尘的脸,认出他是皇上,立刻叫捕快放了他,跪下道:“皇上万岁,臣方才有眼无珠,冲撞圣驾,请皇上恕罪。”
白羽尘坐在床边道:“你叫温企,朕记得你,如此草率行事,是谁教你的?”
温企刚要说话,白羽尘又道:“罢了,朕不想听你现编理由。刚刚在街上,是有刺客突然行刺,路人都跑了,刺客是冲着朕来的,该问的都问出来了,朕杀他怎么了?朕还要问你,何为无辜?你不明是非,颠倒黑白,你来说说何为无辜?”
白羽尘接着道:“朕可记得你之前是个纨绔子弟,如今又这般行事,把你送到御史台去都不为过!”
温企偷偷看了眼魏九安。
魏九安坐在床上,一身白色寝衣,眉眼低垂,偶尔微蹙眉心。温企不知道他受伤,也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蹙眉。
白羽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看他也没用!他帮不了你!”
温企立刻请罪,道:“臣知错,还请皇上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羽尘道:“安烬,传朕旨意,温企不断是非黑白,对错不分,罚俸半年,停职处理。”
眼看着惩罚还不算太重,温企暗暗松了口气。
白羽尘道:“朕不管是谁教你这么办案的,但是大梁容不下这样的官员,要不然要咱们摄政王的变法有什么用?你要是干不了,就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温企立刻反应过来,看向魏九安道:“原来这位是摄政王?”
魏九安道:“正是在下。”
温企随即又多看了两眼,心道:“我要是皇上我也喜欢。”
白羽尘道:“看他干嘛?!”
白羽尘看着魏九安的脸,陷入了沉思。
白羽尘怨毒地盯着温企。
温企察觉到他的眼神,立刻道:“臣失礼,请皇上恕罪。”
白羽尘气得快心梗了,道:“带着你的捕快给朕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温企立刻起身,朝魏九安鞠了一躬,带着人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魏九安立刻笑场了,道:“羽尘,怎么气成这样?”
白羽尘还气着,道:“要是再跟他待会儿,我能去找我父皇。什么人啊?以下犯上,尊卑不分,我都想办了他。”
魏九安看着他生闷气的模样,笑得越来越明媚,搂着他亲了又亲,笑道:“好啦,不生气,回头气成河豚了。”
白羽尘笑道:“这话我也跟你说过吧?”
魏九安笑道:“是啊,咱俩刚认识那年,在秋猎的时候,晚上你给我塞了两个麻团,回屋之后我要气死了,你就跟我说‘回头气成河豚了’。”
白羽尘给他裹好被子,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行了,好好歇会儿,我去准备准备给你熬粥去。”